慕雨肉疼,可送大夫出了驛站後,卻又不得不趕緊將湯藥熬好送到安玉屑嘴邊。
因著之前在龜茲時,她有經驗給昏迷的安玉屑喂藥,故而這次她很是利落的捏住了他的臉頰,讓他的嘴微微張開,直接端著藥往裡麵灌。
隻是這次,安玉屑與上次不同。
在慕雨捏住他的臉時,安玉屑的眼睛微微動了動。
在慕雨將藥碗端起準備往下倒時,安玉屑的指尖動了動。
在慕雨將藥汁往安玉屑嘴裡灌時,安玉屑嗆咳,藥從口中流出,順著下巴流到了衣領,滲進了衣衫。
這樣一來,安玉屑不得不睜開了眼。
安玉屑盯著她,眼中情緒莫名,嘴邊還沾著藥漬,底氣不足輕飄飄的說著:“慕姑娘……這是在給我喂藥?”
慕雨點頭:“不然呢?”
嗓子裡的藥汁還有些許,安玉屑又咳了幾聲,一雙黑眸之中沾了些水汽,倒是顯得分外可憐:“我自己喝吧。”
慕雨挑眉,看著安玉屑坐起來後將碗放到了他張開的手上。
安玉屑捧著碗飲乾了藥,看向慕雨還未乾透的長發:“姑娘沐浴過了?”
慕雨點頭,將碗拿了過去:“你既然醒了,我們到子夜時就走。”
“怎麼走?”
慕雨歎了口氣:“花了些錢,買了輛馬車。”
安玉屑瞧著慕雨將碗放到了桌邊,黑眸微動:“姑娘為我腿傷費心了,隻是我身上臟汙,不知能否也洗個澡?”
慕雨轉看他,安玉屑身上那套華麗繁複的國師服已然滿是灰塵,甚至有幾處已然磨破,那是在她拖拽他身體的時候弄得。
盯著他思忖片刻後,慕雨點頭開門又叫了一桶洗澡水。
待水送到,安玉屑在矮榻上坐著沒有動彈。
慕雨皺眉,眼睛轉動,想來是自己在屋中他不好意思去洗,便起身要往外走。
“姑娘莫走。”安玉屑連忙叫住她。
慕雨眼睛張大一些,耳尖泛紅,轉身看向他:“我不走難道看著你洗嗎?”
安玉屑將自己被捆住的雙手舉了起來,朝她微笑:“我雙手被縛,十分不便。”
她沒有說話,蹙眉看他。
“姑娘不如隻綁我一隻手吧,往後路途遙遠,我行動坐臥總有不便,畢竟你我二人男女有彆。”
安玉屑說完,仰頭看著她依然微微笑著。
慕雨歪頭,又看了安玉屑一會兒,最後像是想到什麼,伸手從懷中摸出一把匕首。
矮榻上安玉屑眉心微蹙,瞧著慕雨沒有吭聲,手卻微微向下隱在寬袖之中,指尖凝印,準備隨時攻擊她。
慕雨朝他走近,他指尖微微抬起指向她。
“你說的很有道理,可惜我就算給你鬆一隻手,另外一隻仍被捆著,那你的衣服也隻能脫一半。”
慕雨說著話,抬手揮了一下匕首,將安玉屑的一隻袖子劃開了一道長長的口子。
男子結實的手臂露在空氣中,寬袖被劃開的那一瞬他也連忙收了指尖結印。
安玉屑沒再去看慕雨,微微側身避開了與慕雨對視:“那我之後穿什麼?”
慕雨將匕首收起:“買新的唄,不然這臟衣服你讓我給你去洗啊?”
她說完,又哼了一聲,走過來指尖在空中一劃,繩子從他腕上脫下又飛快纏住了他的右手。
現在,他從雙手被捆,變成了單手被捆。
安玉屑的雙眼盯著她,最終在她轉身要走的時候,輕聲說了一句:“多謝姑娘。”
慕雨腳步微頓,卻並未看他。
他謝得也太不走心了,但走心似乎意義也不大。
慕雨籌謀著儘快上路,這次出門去了趟成衣店,買了兩套給安玉屑的衣裳,又買了三四套給自己穿的衣裳。
統統放到馬車上後,她駕著馬車回驛站的路上又買了些吃的喝的。
到了驛站門前,慕雨猶豫了半晌,還是沒讓馬車進到院中,畢竟等安玉屑洗完澡也就該走了,實在不必多費事讓車進去。
拿著給安玉屑買的衣裳慕雨進到院中後,卻未能再順利回到房中。
慕雨看著眼前一切,怔愣在原地。
院中有一隊身著白色鎧甲的人,正背對著她在說話。
站在中間的那人她認得,是林楓。
隻聽林楓冷道:“既然你說那姑娘拿著我的令牌吩咐你們做事,你總該記得她住哪間房吧?”
慕雨攥緊了手中的衣服,深吸口氣沒有再繼續上前,朝二樓自己的房間瞧了一眼,即刻迅速飛身上去,直接從窗子翻進了屋中。
因著身法輕巧,那窗子一開一合間倒也響動不大。
隻是翻入屋中那一瞬,慕雨一頭撞進了一個濡濕溫暖的懷中。
是安玉屑。
原本這扇窗子正對的位置是床榻,可此時,安玉屑卻赤著上身在這床榻上麵。
男子上身精瘦有力,皮膚白淨,烏發沾著水貼在他結實的胸前。
那垂下的烏發,恰好蓋住了一側的紅點,而另一側,卻直接露在外麵,分外顯眼。
慕雨麵上瞬間緋紅,脖頸都透出粉色。
她抿唇深吸了口氣,不敢動一下眼睛,努力壓住胸腔之中的躁動,緩聲說道:“我們得……”
安玉屑伸手捂住她的嘴,壓低聲音:“彆說話。”
說罷,他警覺地看向門口,一把攬住她的肩頭將人帶入了自己的懷中。
而他則越過了慕雨,朝窗子的縫隙中瞧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