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幽深陰暗的地方,寬闊看不見邊際,周圍儘是青藤纏繞,零星有光能從縫隙中透出來,讓她能瞧見這掛在上麵或已經被吃得隻剩骨頭、或是被吃了一半的還剩半張臉的人類。
腐爛和血腥的味道衝向鼻腔,讓她直想作嘔。
環視一圈後,她最終將目光落在了身邊的活人身上。
“都怪你!”
慕雨想也未想,瞪著安玉屑。
安玉屑挑眉:“什麼?”
此時她一肚子火,咬牙說著:“我說不要管,可你非要管!就是因為你多管閒事,才害得我們被妖怪綁住!想來這是個道行高深吃人無數的妖怪,這下我和你都要死在這兒了!”
她像是有些委屈,眼角泛紅,說完話雙唇還有些發顫。
安玉屑盯著她的眼睛:“你很害怕?”
慕雨錯開雙眼不去看他:“沒有。”
“你是在害怕。”
“都說了沒有!”
安玉屑看著她的側臉,唇角勾出一抹嘲諷的笑意:“哦,原來慕姑娘之前在巧雲台修習,沒跟著師門下山除過妖啊。”
慕雨麵色蒼白,轉頭瞪他:“有完沒完!”
一時間,二人不再說話,對視半晌,她看著安玉屑黑眸冷沉,莫名覺得尷尬難堪。
慕雨轉頭盯著腳下,下麵是厚厚的一層白骨,密密麻麻覆在土地上讓人眼暈。
她抬頭不再去看,皺眉冷道:“也許你是故意拖延時間不去京城,好晚些死。”
安玉屑蹙眉,微愣一瞬後笑出了聲。
“你笑什麼?”慕雨看向他。
“你方才自己還說我們一定會死在這兒。”他說著話,笑得眉眼彎彎,“而後你又說我想晚些死。”
說罷,安玉屑又低笑了幾聲:“這不好笑嗎?”
這種矛盾的話,虧她也能說得出口。
慕雨眉心微蹙:“彆笑了。”
“那不然開始哭?”
慕雨見到他這副無所謂生死的樣子,為剛才的話生出了些許愧疚,隻能歎氣,而後像是想起什麼一樣,沉聲說道:“我想起來了!我們不會死!”
安玉屑黑眸中閃過一絲意外:“什麼?”
“這估摸著是個藤妖。”慕雨朝上麵看了一眼,皺眉說著。
他聽著,抿唇靜靜看她。
慕雨可真是說了句沒用的實話!
“既是這樣,我們就有法子逃出去了。”
慕雨有些激動,朝他眨眨眼睛,費力從袖口中摸出張符紙。
安玉屑盯著她手中符紙,微不可見的皺了一下眉毛。
“畢竟這妖屬木,用引火咒燒了就行。”
“不可!”安玉屑厲聲製止,透出幾分焦急。
若是燒了,豈非也會將他想要的東西也一並燒毀?
慕雨疑惑:“為什麼?”
他看向遠處微微怔愣一瞬後,隨即道:“這裡麵除了你我,還有沒被這妖物吃掉的活人。”
慕雨朝他看的方向看去,那裡果然有個活人,遠遠看去好像是個女子。
“引火咒引的是三昧真火,屆時會連這裡麵的活人一起燒死。”安玉屑低聲勸誡,“聽說修仙之人不能妄造殺孽,姑娘雖已入世,但應該也不想殺人害命,否則怎麼會屢次三番救我呢?”
前半部分還好,後半部分聽得慕雨一愣:“我救過你?”
安玉屑眉心微動,思忖一瞬後也顧不得其他,隻鄭重點頭:“自然。”
隨後他立即說:“這事於眼下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要先從這藤上脫身,引出藤妖,和那妖物正麵對敵。”
慕雨嘶了一聲:“正麵對敵……還是想想如何脫身吧。”
安玉屑黑眸靜靜看著她,手腕輕轉時,指尖凝印。
可他轉念一瞬又將那光芒斂去,改去提醒慕雨:“不如試試傳送陣?”
慕雨沒有猶豫,在捆著自己雙腿的青藤上設下陣法,又朝頭頂上的位置設下陣法,抬手召出佩劍浮於麵前。
然而,在她準備催動佩劍朝下刺去觸發陣法時,安玉屑卻沉聲:“你不怕這劍失了準頭傷了自己的腿?”
“不會,我布陣還是很有自信的,除了陣法內裡修為不高,其餘沒有毛病。”
安玉屑不再說話,神色淡然。
慕雨指尖凝光,控劍刺入陣法,劍沒入陣法隨即急速被彈出向上刺去,劍風掃過,淩厲非常,斷了慕雨雙腿上和腰間纏繞的青藤後,又割斷了她頭頂上的青藤,最終又落回地上。
果真是沒有傷到自己。
身上纏裹鬆動,安玉屑也不耽誤,直接破開了身上束縛向下一躍,踩在了那一堆白骨上麵,冷靜極了。
聽著他腳下白骨發出碰撞和斷裂的聲音,慕雨整張臉皺在一起。
安玉屑這心理素質才該修仙除妖去!
她慢悠悠的下來,一手扶著藤牆,一手張開將佩劍召回,腳尖才剛剛貼到白骨上麵,卻忽覺身後藤牆震蕩。
而手下青藤觸感,也突覺黏膩非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