闖入半敞的門,紀南星的劉海被風吹得淩亂,沉悶急促的呼吸讓她看上去很是狼狽。
當看到顧時念悠閒愜意地坐在餐桌前,她怒不可遏地一拳砸在了牆上。
和瘋女人一天打了四次照麵,一次比一次讓人大動肝火。
紀隊終是刹不住脾氣,厲聲嗬斥:“顧時念!調查現場也是有明文規定的,非正常工作時間,沒有相關警務人員陪同,外人不得擅自進入現場,你沒有報備的行為跟李皓有什麼區彆?”
顧時念單手搭在餐桌邊半側著身子,似乎因為長時間的等待,本就冰白的麵龐攜著疲憊的困乏。
麵對紀南星循規蹈矩的斥責,那隨心隨性的慵懶麵龐揚起眉梢,挑刺般地半垂腦袋盯著她的腳不作聲。
紀南星垂眸看向自己的皮鞋,這才反應過來,惱火地叉著腰站也不是走也不是。
“聊聊。”顧時念終於開口,起身將鞋套遞到紀南星的麵前,她的神色不似之前那般散漫,眉眼間流露出鮮少示人的嚴肅。
惡狠狠地奪過鞋套,紀南星麻利地穿上,“你就說你又發現了什麼,我不喜歡故弄玄虛。”
“你始終保持回避案情分析的狀態,我很納悶,你對李菁的死到底有怎樣的看法?”
“這跟你背著我偷偷摸摸跑來現場又有什麼關係?”
“我承認,不提前向你報備是我的問題,但我本就有權隨意進出,如果你覺得不妥當,隨時可以向鄭局彙報,現在我不想跟你討論這些芝麻小事。”顧時念理直氣壯地指向桌上的提包,“我和自己打了一個賭,如果今晚能碰上你,這項檢測就彆等到第二天。”
“那萬一今晚我不出現呢?不是什麼問題都能靠打賭解決。”紀南星狐疑地盯向黑色提包,她需要顧時念提供正當的理由說服自己,“你要做什麼檢測?”
“魯米諾反應(血跡檢測)。”
這樣的要求挺讓人意外的,畢竟所有結果都證實了李菁是自殺,根本就用不上凶殺案的偵破手段。
紀南星指著乾淨整潔的房子反問道:“你覺得這樣的環境,有必要進行血跡檢測嗎?”
“也許我對李菁自殺的推斷是錯誤的,儘管沒人喜歡承認自己的誤判,但我和你一樣,為了真相應該用儘方法佐證判斷。”
“說重點。”紀南星拉開椅子坐定,顧時念突然正經的態度讓她頓感詫異,不過,保持縝密嚴謹的態度是好事。
“我拿到了最新的調查資料,原來李菁是天主教徒,會定期去聖慈大教堂和教友一起做彌撒,近兩年從來沒有缺過席。”
紀南星看向顧時念的胸口,那枚鑲嵌寶石的十字架吊墜,早就吸引了她的注意。
聊到的話題涉及筆錄本裡留意到的內容,她的憤怒消散些許,“你也認為,一個虔誠的信徒不應該詆毀神意選擇自殺?”
也?顧時念恍然大悟,看來她早就留意到這個疑點,甚至和自己的想法不謀而合,便淡淡點頭。
紀南星指著她胸口的吊墜,追問道:“你也信教?”
似乎被某段憎惡的陳年記憶影響了情緒,顧時念囁嚅著唇瓣明眸黯然,死寂之後的回答是堅決的否定。
“不,我不信神,神救不了人。”
得到答案,紀南星輕歎著拍了拍腿站起身,“跟我來。”
“做什麼?”
“你不是想聽我的案情分析嗎?現在也沒彆的人打擾,那就簡單跟你推一遍吧。”
語畢,她走到門邊,從門鎖開始進行全方位的分析——
“這款電子鎖有防竊功能,我們的人同鄰居調查過,一整晚都沒聽到可疑的警報聲,也沒有被撬動的痕跡。
調取到單位和小區停車庫的監控,李菁下班後是兩點一線的車程距離,時間完全吻合。
冰箱裡的剩飯剩菜新鮮度很高,說明晚上她是在家裡用的餐。
痕檢結果顯示,房子裡除了她的生活軌跡沒有發現第二人,這一點也能佐證她生前是獨處的狀態。
以上線索基本排除,李菁墜樓前遇到歹徒行凶,那麼她的死就隻剩意外和自殺兩種可能。
意外和自殺的排除法就更簡單了,陽台欄杆上的指紋和腳印都能指向,她的高墜是一種自主行為,但自殺和她是天主教徒的信仰形成了悖論,既然產生了疑點,那就要說到自殺動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