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思思看在眼裡,心下嘲諷。一方麵,她感覺這個書生有情有義,另一方麵,又感覺他未免不知官場黑暗。
也難怪百官認為太子隱隱有明君之相,等他登基即位,確實能為梁國帶來福澤。
說完後,太子介紹道,“萬碧樓的茶還算入口?”
喬遠點頭,接著太子順理成章轉頭問顏思思,“姑娘覺得呢?如果實在粗陋,就再換一壺。”
顏思思矜持道,“不必費心,這茶水溫熱,已是好茶。”
“上次一彆,沒來得及跟姑娘再說上什麼。”
喬遠也好奇的看著她,“姑娘怎麼獨自來這裡?是要等什麼人?”
顏思思微笑,“其實不過是日頭太悶了出來散心,哪知道遇到這樣的事,多謝喬公子出手相助。”
喬遠羞澀的回以一笑。
顏思思隻覺得跟這兩人說話,牙都要酸倒。
太子可不知道她心中所想,高興道:“姑娘來對地方了,萬碧樓景色優美,必定能令你心曠神怡。”
顏思思點點頭,好在帷帽下看不見表情。
太子試探道:“我看姑娘全身著素,隻戴一玉佩,想來這玉佩來自重要的人。”
顏思思感覺再裝下去就沒意思了,終於輕輕把帷帽一掀。
有句話是千呼萬喚始出來,終於等到這一刻。
明眸皓齒,遠山眉黛。
她衝太子微微一笑,略有些羞澀低頭。
喬遠則直接看呆了。
太子也想裝作見怪不怪,可是抵不過內心的喜悅,“姑娘今日佩玉,想來是冥冥之中自由天意。”太子此刻是真信了他們是偶遇,試想如果不是這姑娘正好戴著這玉,他又怎麼認得出她呢?必然兩人會錯過。
因此,太子必然不肯放過這次機會,勢必要打聽更多的消息。
顏思思心裡嗤笑,守株待兔的天意?
不過她還是風輕雲淡中透出一點驚喜的模樣,不說話,羞澀低頭。
太子此刻隻想單獨跟佳人相處,暗自盼這個沒有眼色的書生早點離開。
可是喬遠恰恰就是愣頭青,不知道看眼色。
偏偏顏思思衝喬遠說:“多謝公子今日出手相助。”
太子也跟著對喬遠道謝,此刻喬遠就是再傻也明白了,他望了顏思思一眼,羞澀和靦腆全然不見了,而是沉靜,他知道,這樣的人,隔著雲端,和自己是無緣的。
於是他起身向太子告辭,向顏思思祝福:“姑娘福澤寬厚,必然能尋到好人家。”
此刻,顏思思對這個路見不平的木頭書生刮目相看,勇氣可畏,胸懷寬廣。平常人若是得不到青睞,總要憤憤不平,但是喬遠卻沒有。
因此她起身,“以茶代酒,感激不儘公子今日之舉。”
喬遠露出一笑,頗有些江湖再見的意味,毫不留戀的出來廂房。
太子不解,不悅問道:“姑娘可是有意於他?”如果是,他也沒什麼必要再待下去了,他龍子鳳孫,有什麼人得不到?一想到這裡,之前在祠堂遇見欣賞她的風骨也淡了幾分。
顏思思卻搖頭,衝太子道,“不過是因為今日他出手相助罷了,算是小女子恩人。”
太子酸溜溜的想,剛才他也在,隻不過不願意暴露身份,便沒有下樓。
“姑娘家住何處?”
顏思思微微一笑,“漂泊無依,暫且投奔了親戚。”
漂泊無依激起了太子的惻隱之心,不過此時他還不著急表露身份,正妻是他需要的,妾室是他喜歡的,過早的表露身份隻會消耗這女子對他的喜歡。
“想來很不容易。”
顏思思點頭,“平日裡,我便借住華彩樓旁的小宅子裡,有個去處已經是萬幸了。”
華彩樓旁確有許多住宅,這麼說倒也合理,那裡住的都是老百姓。太子疑心消了些,又暗嘲自己是否多心,畢竟他還沒表露過身份。
顏思思裝模作樣的看看天色,“啊,時辰不早了,我該走了。”
太子起身相送,在顏思思的推辭聲裡,他們並肩走到了萬碧樓外。
萬碧樓外波濤萬頃,銀屏攜傘在岸邊,見顏思思來了,為她一撐傘,那一傘的魚似乎動了起來。
這畫很特彆,一看就不是街上隨意買來打發的。
顏思思接過傘,登上了船,銀屏輕輕一劃船槳,就在暮色中蕩開了水麵。
船上銀屏便毫不掩飾,對太子是一臉嫌棄,“什麼啊,我還以為太子會英雄救美,怎麼讓一個書生搶去了。”
那英雄救美的劇本,本來就是他們編排好的,誰知太子連這機會都沒把握住。
顏思思無奈搖頭,同時心裡明白,太子怕是對自己儲君之位十分謹慎,連她這樣的弱女子,他都要斟酌再三再露麵。
顏思思玩笑似的歎道,“自古紅顏多薄命,太子也怕自己跟著薄命吧。銀屏,咱們既然說了在華彩樓旁住下,就真要去華彩樓住下才是。”
“明白,我定讓主子看不出破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