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隻能鄭重地回頭,盯著刑從連的眼睛,認真的說:“老大,講真我覺得專家說得很對,你該去醫院看看。”
刑從連猛抽了王朝一記頭皮。
技術宅抱著頭,欲哭無淚。
……
無論警局裡的人看多少遍錄像,劫車的少年已飛入茫茫蘆葦,注定不見蹤影,被解救出的乘客,都被分批送往最近的休息站食堂,吃一些簡單的食物,並等待筆錄。
食堂的空氣裡有些油膩,氣溫也還是有些低。
所以大部分乘客都坐在靠近落地窗的一邊,任由暖融融的陽光烘烤著身體,他們相互交談,並沒有因為方才的劫車案而驚恐不安。
在人群的邊緣,一處有些陰暗的地方,有位青年正將脖子裡的圍巾解下,給身旁拖著很重行李的老太太圍上。
老太太像是很高興有好看的青年坐在自己身邊,她摸了摸脖子裡的圍巾,笑嗬嗬地從隨身的包裹裡掏出一隻橘子,塞到青年手上。
橘子很涼。
如果王朝在場,一定會跪著咽回之前那句話。
那確實就是林辰,與馮沛林雙雙墜入湍急江水中,連屍體都沒有被打撈起的林辰。
林辰摸著冰涼的橘子,有些不經意地,望向了出口方向。
他第一次發現,自己的命真的不是很好。
如果你為了離開,通過詐死騙了一些人,其中還包括很關心的你朋友,那你一定會很害怕再見到那些被你騙過的朋友。
或許某一天,你會你的朋友在茫茫人海中再次相遇,這是你為重逢做的設定之一。
但在那些設定裡,一定不包括坐上一輛大巴並在你朋友所管轄的路段遇上劫車的匪徒。
這個設定太離譜太作弄人。
命運,真得太無情。
……
同樣感慨命運無情的,當然還有警局裡的某位悲傷了大半年的刑警隊長。
“告訴現場的兄弟們,請車上的乘客好好在休息站休息,警方會統一安排車輛,送大家離開,記得,我到之前,誰,都,不,許,走。”刑從連勾起嘴角,一字一句說道。
他說完,扭頭就要走,可就在他要去拉門的瞬間,有人搶先推開門,走了進來。
來者仿佛是什麼業界精英,他穿齊膝的駝色風衣,脖子上圍著條煙灰色菱格圍巾。
刑從連與之一握手,對方從口袋裡掏出張燙金名片,雙手持著遞到他麵前:“楊典峰,途安客運總公司經理。”
事實上,因為連環客車劫持案,他與途安客運公司公關打了很多次交道,這幫人油鹽不進的生意人,很不配合調查,所以刑從連接過名片,很沒耐性地坐在辦公桌上,點了根煙塞進嘴裡:“楊總有什麼事嗎”。
“宏景高速的案子,還請刑隊長多費心。”
一聽又是打官腔,刑從連吸了口煙,吐出一口煙圈,“其實你們還挺高興的吧。”
“刑隊長何出此言?”
“出了個客車怪盜,可比得上黃金時段的廣告。”
“刑隊長認為,連環搶劫案是鄙公司所為?”
楊典峰的圍巾上露出一小塊商標,那是出自高檔專賣店的限量款,單單一條圍巾就抵得上他半年工資。
“哪有哪有。”刑從連心不在焉的答道。
“刑隊長或許會認為,這是鄙公司為了生意而玩的遊戲,但事實上,為增長百分之幾的市場份額而擔那麼大的風險,並不劃算。”
“楊經理來找我,就為了說這麼幾句話?”
“事實上,鄙人是來為刑隊長提供一道線索的。”楊典峰生從手提包裡抽出一台銀灰色的筆記本,“我們公司的所有客車都配備了基於地理信息係統和MEMS加速度劑的自主呼救係統,今天,被搶劫的A7645號客車上的車載電腦被劫匪取走,但我們發現,客車信號並沒有消失。”
王朝猛地起身,他搶過楊典峰的電腦上,在上麵一陣敲擊,然後突然說道:“頭,和平北路方向,向南行駛。”
楊典峰抱臂靠上椅背,衝刑從連挑眉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