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從連,你究竟想怎樣。”此刻,黃澤似乎預感到刑從連的意圖,“你不會是想說,讓你身邊的林辰同綁匪談判,然後再讓你那位給電信局服務器開後門的技術員負責定位追蹤綁匪電話?”
刑從連沒有再裝傻更沒有繼續辯駁,他唇邊露出很輕的微笑,說:“黃督察,現在麻煩您,查收一封郵件。”
電話就此被掛斷,聽筒裡傳出的盲音讓黃澤有種不可思議的感覺。
與此同時,他的手機通知欄真的輕微閃爍起來,郵箱提醒他有一封未讀郵件。
黃澤縱然很生氣,但還是打開了郵箱。
那封信很短,很簡略,但是內容很豐富。
信件全文是封個人信息調查報告,報告出自柯恩五月旗下最著名的獨立調查公司。
而被調查的對象正是留學歸國、擔任警隊顧問的心理學專家薑哲本人。
黃澤看了眼薑哲亂糟糟的卷發,側了側手機,手指在屏幕上劃過,臉色變得很不好看。
獨立調查公司的調查報告顯示,薑哲所謂的在X國常春藤大學心理學院的學習經曆其實另有蹊蹺,事實上,在國外的那三年時間,他一直在X國首都郊外的一所社區大學讀書。
而薑哲回國後,便通過關係,在一檔著名電視台擔任情感節目解說員,因為他言辭犀利幽默又擅於自我調侃,大家的注意力永遠都在他所製造出的那些熱點話題上,而之所以沒有人懷疑過他是否真在那所常春藤大學讀書的原因是他曾坦誠自己因與教授理念不合所以中途退學,故而並未取得學位證書。
就是這樣一個膽大的心細的騙子,用簡單的謊言就將媒體與記者甚至是他黃澤,玩弄於鼓掌之中。
沙發旁,林辰捧著茶杯,也覺得很不可思議:“你找人調查薑哲?”
“對啊。”
“在這麼短時間內?”
“專業調查機構,總是比較有效率。”刑從連一副我也是被逼無奈的樣子,“而且,我總也不能調用警局的資源去查他。”
“你怎麼知道,薑哲的學曆有問題?”
刑從連微微垂下眼眸,看著林辰,很溫柔地說:“見過真的,當然就能分辨出假的。”
林辰有些無奈地歎了口氣,對於有混有奇怪血統的刑警隊長時不時流淌出的天賦技能,真得很少有人能夠招架。
不多時,迅速看完報告的黃督察,再次氣勢洶洶地打來電話。
“刑從連,你到底想要什麼?”
刑從連氣息很緩和,他靜默了片刻,語氣忽然非常認真:“黃澤,其實你很清楚,在這種情況下誰更適合與綁匪溝通,所以,收起你的私人恩怨,和那些虛偽的條條框框,我們的目的都是把那些孩子平安送回他們父母身邊不是嗎?”
電話那頭,黃澤陷入了沉默,對於這個問題,他根本無法做出否定的回答。
林辰和刑從連,一起給他挖了一個坑,林辰的坑裡埋的是職責,那麼刑從連的坑裡埋的就是道義。
但相比而言,刑從連丨城府更深為人也更奸詐,他先暗中調查薑哲、再利用他追蹤技術方麵的缺陷,最後曉以大義,用很溫柔很令人無法察覺的方式,一步步把他推進了這個坑裡,令他必須交出主導談判的權力。
黃澤深深吸了口氣,平穩了氣息,他發現自己好像真的隻能舉手投降:“那刑隊長,能提供給我一個解決方案嗎?”他問。
“您現在特批一個心理學顧問的職位啊,這樣不就符合章程了嗎。”
聽到這個回答,黃澤忽然在想,哦,原來這麼簡單,原來刑從連做這些安排,其實都為了林辰有一個合理的身份。但隱約間,黃澤又忽然發現,薑哲的事情與其說是打臉,就更像一個台階,刑從連之所以要兜這麼大圈子,似乎也是因為他在尊重自己作為警隊督察的意見與判斷。
這樣的人和這樣的處事手段,黃澤真的無話可說,那麼,談話進行到這裡,隻能以一個“好”字收尾。
很快也、很乾脆。
“我靠,頭你心機真深。”
聽完全程的技術宅,終於忍不住摸著渾身雞皮疙瘩,蜷在沙發角落拒絕刑警隊長的靠近。
這時,林辰放下了紙杯,他抬起了頭望著他的朋友,張了張嘴,卻發現自己好像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