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我就是賤!就是放不下他!就是不長記性!就是活該!可以了嗎費溪!可以了嗎!”費渺狠狠抹了一把眼淚,胸膛劇烈地起伏著。
費渺看了眼緩緩走近的陳千度,深深吸了一口氣,對費溪道:“以後你還是不要管我了。”
費溪看著費渺離開的背影,靜靜地在原地站了很久。半晌,他垂眸苦笑一聲,問陳千度:“有煙嗎?”
陳千度搖搖頭,“我不抽煙,身上沒有。”
費溪雙手搭在車頂上,將頭埋進臂間,整個人一下子就頹下去了。
“我去買一盒,你等著。”陳千度才邁出腳,就聽費溪道:“算了,車上應該有。上車吧,我送你回去。”
上車後,費溪靠在椅背上,手在汽車啟動按鍵上停留了好幾秒都沒按下去——他現在根本沒有開車的心力。
陳千度看著他,主動道:“我不著急,今晚我沒安排,什麼時候回去都行。”
其實他沒有讓費溪開車送他的想法,他留下來隻是不放心這個時候的費溪。
聽他這麼說,費溪不再勉強。他放下手,順勢半躺在椅背上,閉上了眼。
車內空間狹小逼仄,陳千度側著身,在距離費溪很近的地方默默看著他。
他不知道剛剛他們兩人為何會發生那麼激烈的爭吵,但已經是晚上了,費渺自己一個人走怕是有些不安全。
陳千度腦中不斷加工著勸說的話語,下一秒就見費溪睜開了眼,將車啟動一腳油門就出了停車場,卻又莫名其妙停在了醫院門口的馬路邊上。
陳千度向前望去,發現費渺就在不遠處站著,但由於車停得隱蔽,費渺不刻意尋找的話很難發現他們。
“累了,休息一會兒。”費溪麵無表情地熄了火,雙手環胸向後靠去,目光透過擋風玻璃有意無意地落在費渺身上。
陳千度心領神會地低頭笑笑,並未戳穿他的小心思。
待費渺上了一輛出租車,費溪才將車重新啟動彙入了車流。
這次他開得有點慢,總是不遠不近地隔著一小段距離跟在出租車後麵,直到看著費渺進入了萬和小區。
“找找,有煙嗎?”費溪隨後也停下車,有些疲憊地指了指副駕駛那邊的儲物格。
陳千度知曉費溪心中難受,很順從地低頭查找,過了會兒,拿出一盒軟金砂遞給費溪,“裡麵好像隻剩了一根。”
“夠了。”費溪兩指夾著香煙,點著火,吸了一口就將手往窗沿上隨便一搭,看著那縷煙霧被夜風吹得東倒西歪,還執意不斷往上升。
“費溪。”陳千度忽然喚了他一聲。
費溪回頭,他的劉海被夜風吹得有些淩亂,有幾縷散落在他眉宇間,昏黃的路燈將費溪的眉眼映照得過分柔和,他眼皮微微垂著,透出的眸色含有一種說不出來的魅惑。
儘管他什麼都沒做。
陳千度一時晃了神。他腦中竟不合時宜地想起費溪醉酒的那個夜晚,於是鬼使神差地問道:“費溪,那天的事,你……記得嗎?”
記不記得問過他喜不喜歡自己,記不記得他說過的喜歡。
記不記得……那個吻。
“哪天?”費溪細想了一下,反應過來陳千度說得應該是拍畢業照的時候,又問,“哪件事?”
費溪的神情坦然到不似作偽。
雖知不該,可陳千度心底還是湧起一陣失落。但說到底,他原本也沒指望費溪會記得。
費溪審視著陳千度,開口問道:“你多大?”
“二十四。”陳千度道,“屬兔的。”
費溪垂下眼皮複又抬起,淡淡道:“我教過一屆學生,也是你這個年紀。”
“他們……挺幸運的。”陳千度道。
“幸不幸運不好說,但都有禮貌。”費溪瞟了他一眼,意有所指道:“至少沒人會對長輩直呼其名。”
“……”陳千度愣了愣,才反應過來費溪這是在點自己。
“我的錯,費老師。”陳千度立馬改口。
煙燃儘了,費溪將它按滅在煙盒中,“走吧,我送你。地址說下。”
陳千度擺擺手,“不用,我自己回去就行。”他下車關好車門,透過車窗彎腰注視著費溪,“費老師,晚安。”
陳千度對自己一直都是“費溪、費溪”地喚著,甫一聽到他如此正經的稱呼,費溪一時間很不適應。縱然他已經知道陳千度對自己的感覺很單純,沒有追求的意思,可仍擋不住他曾對這個人胡亂腦補過一些不堪入目的畫麵。
他再一喊費老師,費溪心底沒來由升起一股背德感,好像自己……
無藥可救了。
費溪開始頭疼。
最近真是事事都糟心。費溪拄著額頭,心亂如麻。
無論如何,他需要離陳千度這個人遠一點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