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月色正好,皎白光亮透窗射進來,給騰瑞提供了視物的光源。
他看得出門縫裡的嚴師很真誠。
可嚴師再真誠也抵消不了這一幕對他脆弱心靈的劇烈刺激。
小夥兩眼一翻,趴程西床邊上。
嚴師“嘖”了聲:“彆裝了,我知道你們不是在談情說愛。”
程西已然翻身下床,將騰瑞平放床上掐人中了。
嚴師越看越不對,急忙推門進來:“你這手法不行,看我的。”
他雙手交叉按在騰瑞胸口。
程西趕在騰瑞肋骨被壓斷前將嚴師扒拉開:“嚇暈而已,不至於。”
嚴師不知從哪掏出瓶橙汁,一滴沒剩全倒騰瑞臉上。
騰瑞騰楞彈坐起來,嘴巴咂咂:“什麼怪味?”
嚴師嗅嗅瓶口,又看看保質期:“才過期三天,喝不死人。”
騰瑞:“啊?”
程西:“……”
嚴師討好地給騰瑞擦嘴。
騰瑞恨不能順窗戶爬出去。
嚴師笑得嘴咧到耳根:“彆怕,我不是壞人。”
騰瑞:“你先撒手,要不我拆你了。”
嚴師興奮地張開雙臂:“來,拆我。”
騰瑞:“……”
他瞄一眼程西。
程西雙手插兜:“信不信我把你倆都拆了。”
嚴師環抱住自己:“那算了,你拆人的手法有點暴力。”
騰瑞往光床板上一躺,安詳極了。
罩殼電量報警。
程西拎起趴床邊磨人的嚴師:“你先出去。”
嚴師:“我是真心……”
程西:“或者我送你出去。”
嚴師覺著“送”這個字很危險,他還是自己走吧。
房門一關,騰瑞當即詐屍,給程西的手表換了個新殼。
沒電這個往電門上一插,循環利用時間安排妥妥的。
四目一對,騰瑞懸著的心可算踏實點了:“那到底是誰啊?”
程西簡述了嚴師生前過往,以及他倆合作的訴求。
騰瑞緊繃的肩背放鬆下來:“你的盟友就是我的盟友,我看他傳統手工相當出色,又能收集線索,說不定能幫上大忙。”
程西突然揚手,一把菜刀劈在她和騰瑞之間的床板上。
咚的一聲。
騰瑞緊盯震顫的刀身,身體不由自主也抖起來。
程西的聲音前所未有地冷:“你想活得長遠就不要輕信西山上的任何人。”
騰瑞緩緩仰臉,可憐巴巴:“也包括你麼?”
程西:“當然包括我。”
騰瑞眼裡騰起水霧:“為什麼啊?”
程西麵無表情直視他。
騰瑞抹抹眼角,忽然痞痞地笑了。
程西見他不演了,這才繼續正題:“我跟嚴師結盟無外乎想求逝者複生,你求什麼?”
騰瑞張張嘴。
程西一巴掌頂他下巴上,手動給他閉嘴。
騰瑞搓搓腮幫子,一副牙疼模樣。
程西無視他的裝模作樣:“你也許能摸索出死人詐屍的秘訣,但在此之前,如果有人許諾我殺了你就能獲得一個複活名額,你猜我會怎麼做?”
騰瑞臉上的嬉笑在這一瞬徹底收斂,他直直盯著程西的雙眼。
程西的眼型很柔和,眼瞳圓圓亮亮,睫毛又長又翹,像隻雪天迷路把頭卡在柵欄裡的傻麅子。
然而就是這樣一雙人畜無害的眼眸,此刻幽深仿若千載寒潭,撕碎自身全部溫暖,隻剩刀鋒般的冷漠。
比他更像兔子的她絕對是個手起刀落,人頭落地的狠角色。
可騰瑞還是說:“你不會用我去換複活名額。”
他拔下身前的菜刀,乾淨的指尖在刀刃邊緣摩挲:“今日之前我還沒有這樣的把握,但白天你在黑街的表現讓我相信你是個有底線的人。”
程西冷嗤:“不要用人性來衡量人心。”
騰瑞也笑:“拋開人性不談,多個選擇總歸是好事。墓園裡複活死人的狀態算不得多好,說不定我能研究出更先進的方法。”
程西:“說不定?你還停留在複活要以人腦為基礎的認知,而且沒有成功案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