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域說完就有些後悔了,他剛才的語氣會不會太凶太強硬了,萬一嚇到了森斯貝怎麼辦。
森斯貝這麼溫柔體貼,日夜辛苦照顧他,還跑去給他買粥。一定是有什麼難言之隱,或者是被溫念輕脅迫了……總之,溫域在自我腦補裡不斷增加濾鏡,差不多原諒了森斯貝。
溫域正心神不寧,森斯貝已經端起稍燙的肉粥,把勺子抵在唇邊,垂眸吹去熱霧,他的白色睫毛很長,投下細碎的陰影,唇形好看……溫域忘記移開目光。
“好了,少爺。”森斯貝沒覺得有什麼不對,想喂到溫域嘴邊。
溫域臉上傳來熱氣,真、真吹了?這和間接接吻有什麼區彆?
他望著麵前勺中鮮潤光澤的粥發愣,視線慢慢移到森斯貝修長蒼白的指節上,隱約可見皮膚下青紫色的脈絡,溫域覺得這雙手舉粥有些可惜,可以用來做些彆的什麼事。
森斯貝今天沒有帶他的白手套。
“少爺?”森斯貝眼底不耐,讓他喂,結果又不吃。
“嗯……”
溫域慌亂張開嘴,欲蓋彌彰般一口吞咽下去,但還是被燙到了,一陣咳嗽。
奇怪,他怎麼有種熟悉感,好像身體記憶在告訴他,不要相信森斯貝準備的食物。
一定是錯覺。
兩人一來一往,沉默地乾完了一碗粥,溫域也恢複了些力氣,接過森斯貝遞來的紙巾擦嘴。
見時機差不多了,森斯貝故作悲傷:“少爺,我猜測,你的車禍恐怖不是場意外。”
溫域覺得森斯貝的聲音低沉清潤,酥酥麻麻的,如果能附在他耳邊說話的話……溫域感覺自己的思想有些肮臟,他冷靜下來,點頭示意森斯貝繼續分析。
“少爺還記得溫念輕少爺嗎?”
溫域剛放下的心又懸了起來,眼眸微沉,森斯貝提溫念輕乾什麼?不會真對那個死綠茶有好感吧?
森斯貝見獵物臉色不好,以為有了效果,便再接再厲忽悠:“如果少爺你死了,他就是唯一獲利者。”
對啊,如果他沒有這麼幸運,真的死在了那場車禍中……溫域驀然攥緊手心,神情陰鬱,溫念輕勢必會搶走森斯貝,到時候森斯貝肯定會被他欺負的。
“確實。”溫域古怪地回了一句,若有所思。
森斯貝微笑,一步一步慢慢引導:“所以少爺,你現在心中一定有很強烈的願望吧。”
“有,我想……”溫域抿唇,有些難以啟齒,低下頭,細軟零碎的黑發遮蓋住眉眼,耳尖紅紅的。
“是什麼?”
“我想……上廁所。”
森斯貝:“……”
契約的光圈停留在手心,它呆滯片刻,漸漸黯淡下去。就在剛剛,森斯貝已經完全綁定了溫域,在契約者心中的強烈願望實現前,中途都無法更換其他獵物。
上廁所……這個願望就像一顆沙碩,不足以與契約者的靈魂等價。
溫域敏銳察覺到森斯貝不太高興,但他的腿受了傷,靠自己一個人無法下床,又不想和除森斯貝以外的人接觸。
既然他們是愛人,應該沒關係吧。
期望落空的森斯貝表情麻木,他背著溫域去廁所,也就幾步路,但他稍微有些訝異,人類這麼輕嗎?森斯貝想起屋裡的小三花貓,不知道吃過飯沒。
森斯貝身上的味道很好聞,像晨曦乾淨微涼的初雪,溫域隱秘地輕嗅著他的發絲,等森斯貝將他放在地上後,他才反應過來自己在做什麼。
溫域不可置信,他以前也這麼變態嗎?
“你先出去吧。”溫域站在原地沒有動作,光開口就已經耗費了大半尊嚴和勇氣,實在做不到被人扶著上廁所。
……還是自己喜歡的人。
森斯貝隨意拿起一旁的拖把,給溫域當拐杖,關上門等了片刻,惡魔的聽力很好,在一陣慢吞吞的窸窸窣窣和衝水聲後,成功迎來了意外的重物落地聲。
“少爺,你還好嗎?”森斯貝敲門。
“……”廁所很安靜。
森斯貝沒多想就開門進去了,果不其然是溫域摔倒在地上,臉色慘白,雙眸失去焦距,他的右腿微屈,手還直直撐著地麵,嘗試起身。
“少爺,你遇到了麻煩,應該喊我的名字才對。”森斯貝歎息,實際在欣賞獵物的狼狽。
溫域覺得很丟臉,扭過頭,沒有說話。
森斯貝扶起他去洗手,溫域才勉強找回自己的聲音,緩緩開口:“森斯貝,你會討厭……這樣累贅的我嗎?”
當然討厭,忙了快半個月都沒吃到靈魂。
“不會,照顧少爺是我的職責。”森斯貝違心道。
晚上,溫域洗不了澡 ,森斯貝打了盆熱水為他簡單擦拭身體。溫域比白天坦然了些,半褪衣衫,濕溫的毛巾輕輕擦過皮膚,像一片不斷勾人撩撥的羽毛,癢癢的。
時間變得無比煎熬,他僵直著身體,努力忍耐著什麼,直到森斯貝的動作向下,溫域才顫抖著聲音,抬手製止:“……好了,可以了。”
森斯貝覺得人類很奇怪,他工作才到一半,又改變了主意,但他還是不爽於今天的一無所獲。
“那少爺,你的願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