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寅怒極反笑,他講轉動佛珠的手搭在膝上,玩味地看著夏青瑉。
“蕭家主若殺了我,我保證青瑤會是我死後第一個知曉您心意的人。”
夏青瑉與蕭寅對視,眼神是從未有過的堅定果決,似要告訴對方自己魚死網破的決心,隻是微微顫動的裙擺暴露了她強裝的鎮定。
“蕭家主,我這人沒見過什麼大世麵,過往年歲不過是從夏家的一間閨閣到蕭府的方寸天地,可我也最是惜命,蕭府縱使潑天的榮華富貴,那也比不得我的命,您自可安心休妻。我可在此立誓,此生貧富悲歡自嘗,往後種種皆與您無關,也絕不再踏入蕭府半步。”
夏青瑉低下了頭,眼裡那滴淚終於在低頭的一瞬滑落掌心,她曾拚儘一切、不求結果地愛過蕭寅,她還沒等到蕭寅回頭看見她,她還沒等到蕭寅愛上她。
她愛蕭寅勝過世間一切,隻是如今她更愛自己了。
斷舍離向來最會撕扯人心,夏青瑉現在隻等蕭寅一個回答。
蕭寅從不曾了解過夏青瑉,他一向深諳人性,也一直以為夏青瑉與蕭府裡的人彆無二致,此刻他卻發現自己看不懂夏青瑉了。他看著夏青瑉單薄的身影,眼神突然變得晦暗不明。
良久以後,他才喚秦四將夏青瑉送回瀟湘苑軟禁起來。
夏青瑉被軟禁。杜若自然慌得不行,自打上次禁足以後,她再沒見過家主發那麼大的火。
夏青瑉默不作聲,她在賭,賭蕭寅對夏青瑤的用情至深,又或者對她存過的一絲憐憫。
最終,夏青瑉賭贏了,不管蕭寅因何種原因給了他休書,她終於是活著離開了蕭家。
夏青瑉走後,瀟湘苑落了鎖,她曾來過的痕跡也被蕭寅不著聲色地封存了。
屋外的雪終於停了,夏青瑉神思回攏,此刻她隻覺得手腳冰涼,一陣刺骨的寒打心底裡升起。
她不管蕭寅出於什麼目的說出那些話,她此生絕無可能再回頭。在樾榕城,她做慣了夏青瑉,便再也不可能去做夏青瑤。她隻是她,不是誰的替代品,不是誰的心中刺,不是誰的意難平!
“叩叩”屋外傳來叩門聲。
夏青瑉以為是杜若,想要起身開門,卻發現自己的雙腿已經被凍得麻木不堪,無法前行。
“稍等,馬上開門。”夏青瑉怕杜若等不及,於是開口道。
半晌,夏青瑉腿腳終於利索,她趕忙去開了門。
“夫人,家主吩咐給您送碗熱甜湯,囑咐您夜深天寒,早些歇息。”門外的丫鬟畢恭畢敬地站著,手裡盤上的甜湯還散發著絲絲熱氣。
夏青瑉疑惑地看著那丫鬟,抬頭看向屋外,隻見一片銀裝素裹見卻無半個人影。猶豫片刻,夏青瑉側身越過那丫鬟,朝門口奔去。
她要去找蕭寅,她要與他將這一切都說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