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你不是父親 喚你一聲伯父,你,……(2 / 2)

兩人一前一後往門口走著,小院不大,按理幾步就能走完,褚哲卻停在了原地,褚時英警惕地看著他的背影。

隻聽褚哲道:“你今日,一直喚我什麼?”

褚時英微愣,平靜道:“伯父,時英今日勸誡之言,均發自肺腑,望伯父仔細考慮。”

“伯父,慢走。”

褚哲想要回頭看她一眼的頭又正了回去,終究是沒看她。

她喚他伯父,再也不是親父了。

他徑直出門上了牛車,靜默的在牛車中跪坐。

院門合攏,褚時英便連牛車的影子都看不到了。

秦歧玉站在院門前,輕聲喚道:“伯英?日頭毒辣,不如回屋歇息?”

他小心翼翼怕戳到褚時英不被家人重視的脆弱的心,便見剛剛還仿佛感歎頗多的褚時英,突地伸了個懶腰。

陽光下,她笑問:“蘇鈺,今兒中午我們吃什麼?”

大獲全勝,成功與鄭季薑退婚,當然要吃些好的。

至於褚哲,他已經不是她的父親了,她再也不會將他放在心上而神傷了!

秦歧玉看著她臉上的笑,便也跟著微微彎了彎唇角,“奴燉個白羹湯,再佐以清蒸野雞,炙羔羊。”

“好啊!”褚時英道,“我們今兒在院子裡吃。”

金烏西斜,餘暉撒下,小院案幾三張。

滋啦啦作響的烤肉聲引人期待,夾上一筷子,肉質鮮嫩,飽滿多汁,偶有焦邊處彆有一番風味。

怕多食羊肉上火,秦岐玉約束褚哲最多食三塊,褚時英見狀也不眼饞褚哲,跟著喝起羹來。

白羹湯中大米被燉煮的軟糯,顆顆晶瑩剔透,濃鬱的米香混著荷葉的清香沁人心脾,配上一口入了味的野雞,美妙至極,便是平日裡不愛喝羹的褚時英都喝了一大碗。

褚卜彆出心裁,張羅著讓秦岐玉往果樹上掛紅燈籠,秦岐玉瞥了褚時英一眼,如玉的臉像是晶瑩剔透的紅翡翠。

現下男子的褲子多為開檔褲,他若是爬上樹掛燈籠,可不就被褚時英一覽無餘了。

褚時英表麵上淡定自若地夾著雞肉,實則心裡期待得很,她壞心思的想看秦岐玉出醜!便有一搭無一搭的往秦歧玉身上瞄。

結果,秦歧玉不愧是秦歧玉,他急中生智,尋了做了根竹竿往果樹上掛燈籠,燈籠映出的紅光,將他全身都籠罩住了,朦朦朧朧看不甚真切。

褚時英伸出手拄在下巴上,這個人……

委曲求全待在祖父身邊,想要什麼?

祖父從未將他當過奴仆看待,自他十四歲來到祖父身邊,祖父便拿他當孫子一般悉心教導,前世,他偷跑回秦國後,按理,應該利用和祖父之間的關係,給自己壯大一波名聲。

可他跑回秦國後,根本沒有提過有關祖父的隻言片語。

甚至她聽說,在祖父去世時,他在秦國也大病一場,據悉,若非那場大病,他沒準能在多活幾年。

“伯英?”

褚時英回神,秦岐玉已經掛完了燈籠,正伸手要接過她的空碗。

他語調輕緩,極儘低順,“伯英累了,不妨回去歇息,剩下的奴來收拾。”

褚時英在他臉上搜尋了半晌,他對自己做奴仆之事的嫌惡表情,可什麼也沒瞧出來,他麵色平靜的宛如一麵湖水,便將碗遞了過去。

許是晌午的陽光太熱,許是果樹下太過陰涼,許是解決了心中一塊巨石,褚時英坐著坐著,眼皮子打起架來,趴在案幾上睡著了。

待秦岐玉刷完碗出來,就見褚卜正往睡著的褚時英身上蓋衣裳,便躡手躡腳地過去。

接過那總是從褚時英身上滑落,就快把人弄醒的衣裳,小聲道:“主公給我吧。”

褚卜有自知之明的放開衣裳,秦岐玉接過,小心翼翼為褚時英掖著衣領,看著那睡得嫣紅的臉,垂下眸子道:“伯英這次回來,變了許多。”

褚卜長歎一口氣,秦岐玉便打趣道:“伯英這次連奴跟著一起吃飯都沒反對。”

“你啊,”褚卜用滿是褶皺的手指指他,“這是跟我告狀呢,一口一個奴,早就同你說過,你不是奴仆。”

秦岐玉起身跪在褚卜麵前,替他斟茶,茶碗中的震澤綠茶綠幽幽的,“這可不成,豈不是亂了規矩,奴自打來到主公身邊,就是奴仆,自然要一直侍奉您下去。”

褚卜看著他垂下的發,說道:“蘇鈺,你來家中十年了吧?”

秦岐玉用雙手將茶遞給褚卜,點頭道:“奴自九歲來到您身邊,確是有十年了。”

“你那時還不到我胸口高,見了我直接跪在我腳邊,趕都趕不走,跟個狗皮膏藥一樣。”

“奴當年年紀小,怕主公不收留,不然上哪找個主公這麼好的主公。”

褚卜低笑幾聲,慈愛地伸手在秦歧玉肩膀拍了拍,感慨道:“你與時英都長大了。”

秦岐玉道:“奴可還想再在主公身邊留幾年,主公可不能因奴要弱冠了就趕奴走,反倒是伯英若能自己立住,也省得主公憂心了。”

他眼睫低垂,遮掩住內心心思,“主公當真同意伯英解除婚約?”

褚卜飲了口茶,“我褚卜還沒死呢,我的孫女,不是誰都能欺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