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時英擺手,“行了,把這些賬本收起來吧,今天啊,自我走出這個門後,掌櫃的,就關門整頓,你可懂?”
掌櫃的彎著腰,哪裡還有看不起褚時英小女子的態度,恭敬的恨不得把她當祖宗,顛顛跑過去開門。
“伯英放心,我們都懂,我們絕不會把今天這件事說出去的!”
褚家的其他鋪子就自求多福吧!
他家都被查了,其他的店也彆想逃得過!
“伯英,你要的布匹太多了,我做主將其都堆放在店裡的牛車上了,等伯英逛夠了,知會一聲,咱就走。”
褚時英頷首,接受了掌櫃的好意,帶著秦岐玉溜溜噠噠朝另一家掛著褚家標識的店鋪走去。
他們兩一走,隻聽身後店門迫不及待“砰”地合上,褚時英翹起唇角,心情非常好。
秦岐玉跟在她身後,眸中異彩紛呈,沒想到,她高高抬起,卻輕輕放下了,沒處置那掌櫃的,甚至給了他們補賬的時間。
“蘇鈺,”她一派輕鬆的問道,“剛才查出來的問題,你可都悉數記住了?”
他乖順回:“奴都記著呢。”
她轉身,麵朝他倒著走,整個人都散發著燦爛的氣息,“若是讓你記上一天這些繁多的問題,你可還能記住?”
他用對自己十分自信,且不以為意的口氣道:“記得住。”
“大善!”
她道:“那等回去,你默寫下來給我。”
秦岐玉應了,跟著她臉上揚起的笑淺淡地彎了下唇,原來,她打得這個主意。
先查出掌櫃們的問題,拿捏住他們的把柄,而後在他們慌亂到腦子裡已經想了不知道多少種方法開脫時,將這件事輕輕放下,給了他們一條生路,讓他們有時間填補虧空,做平賬目。
之後不管他們是真感激也好,假無奈也罷,都得乖乖將近五年的賬交出去。
不然,就以她現在還未出嫁,年齡也稚嫩,商隊還掌握在褚卜手中為由,他們就能拒絕交賬本。
她的目的,根本不在查賬,而是向他們宣告她的存在,她要插手褚家商隊了,他們得知道,誰才是他們的主子。
也不對,賬還是要查的,她竟將自己也算進去了。
秦岐玉無奈,她怎麼對他那麼自信,知道不管那賬本做得多真,他都能找出問題。
“蘇鈺,快些走,我們先去這家賣首飾的店,今年時興的款式我都還沒有呢!”
她好似一個為自己成功而歡欣的少女,站在門口翹首以盼的等他。
他應了,回複的聲音受到她的感染,也變大了三分,“喏,奴這就來。”
緊接著,“蘇鈺,家中米糧可還夠用?我們再拿一些回去。”
“蘇鈺,算算這家賣器具店的賬。”
“蘇鈺,接著,我瞧這玉佩成色不錯,給你壓袍角用。”
秦岐玉將一塊色澤油潤透著碧綠的玉佩,掛在了腰帶之上,玉佩垂落至袍角,隨著他的步伐晃晃蕩蕩。
“蘇鈺,……”
“喏,伯英,這家店的賬……”
兩個人如法炮製,從街頭逛到巷尾,直逛到夜幕低垂,星辰遍布在黑幕之上,將褚家商隊在鄭國鄲陽都城所有的鋪子都逛了一遍。
當她查完最後一家店鋪,提出要回村裡的時候,其餘店鋪的掌櫃的收到消息,牽著裝得滿滿登登的牛車侯在了她身後。
她身旁是氣質出眾,眼勝星辰的秦岐玉,周圍是各家諂媚的掌櫃的,身後是一輛輛彰顯著富貴的牛車。
隊伍整齊而不慌亂,隨她前方慢走,而緩慢移動。
有掌櫃的趕忙獻殷勤,“伯英,給你與褚老的東西可都放在牛車上了啊。”
“伯英,你交代我的事,我準保給你辦好。”
”伯英啊,你說半月之後要查賬,此事,可有跟褚家主和商隊領隊商討啊,我們倒是能按時交賬,可其餘地方的賬,可不好交啊。”
被眾星捧月在中間的褚時英,看了明顯和其餘掌櫃不同的人一眼。
她查賬,選擇店鋪的順序都是很心機的,將重要的、被褚哲直接管控的、被商隊領隊信賴的店鋪留到了最後。
這幾家店也是反對聲音最明顯的。
她道:“怎麼,你們不信蘇鈺的查賬能力?怕各家賬目堆積賬查不完?”
所有的掌櫃,連連搖頭,“不不不不,不敢!”
事已至此,他們誰敢小瞧秦岐玉,那略略幾眼,就讓他全部記住,該查的不該查的,全查出來了。
悔不當初,小瞧了他!
褚時英停下步子,所有人跟著她一齊停下,隻見她丹鳳眼中如有利刃,看著那還想阻撓她的掌櫃的道:“不敢最好,不然我會誤會,你們都忘了,褚商是隸屬於誰的了。”
所有掌櫃麵色一變,緊接著看著褚時英從袖中拿出的東西,瞳孔一縮,下意識就撲棱棱跪了一地。
那靜靜躺在褚時英手中的,是一枚銅質的雄鹿符,見此符,如見褚家二子褚鮮,可號令所有褚商。
她平靜道:“傳令下去,此次查賬從鄲陽起,每距離鄲陽遠兩千公裡的鋪子,可遲半月抵達鄲陽,如有不尊,拒不接受查賬者,除名褚商!”
眾人齊喝:“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