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時英蹲下身,“順叔,我是時英啊,褚時英,那個被你和父親褚鮮抱著舉高高,騎小馬的時英啊。”
說到最後,她聲線不穩,帶著些哭腔,“順叔,你可還記得我?”
順叔費勁去看褚時英,看了好半晌,“時、時英啊!你長大了,順叔都認不得你了。”
“對,是我啊順叔。”
褚時英不想讓自己哭出來,吸了吸鼻子。
順叔是跟在二叔身邊的老人,是二叔身邊的副手,跟著二叔走南闖北,便是他們從趙國逃難至鄭國時,順叔都一直跟著。
二叔將全家托付給了順叔,順叔不負二叔期待,將他們安全帶到老鄭王麵前,順利得了救。
那時,二叔失蹤,祖父要將她過繼給二叔的時候,順叔還抱著她,摸著她的頭,哭得泣不成聲。
初到鄭國,即使有老鄭王照拂,一切也都很難,二叔的褚商在鄭國更是沒有任何根基。
是順叔,一手讓褚商在鄭國紮了根,結果,桃子被褚哲摘了去,人也被趕走了,一個鄭大刀都沒讓他拿走。
沒有哪個鋪子敢重新聘請順叔,一窮二白的順叔,就這麼淪落到了現在這個地步。
前世,她嫁給鄭季薑,嫁妝被鄭季薑悉數拿走,二叔的產業被褚哲搶走,自己都不知道該怎麼辦時,是順叔的兒子找到了她,說,讓他幫她,是順叔的遺言。
她也隻聽順叔兒子說過那麼一嘴,他和順叔曾住在哪,重生回來後,她讓小乞丐們幫著自己留意。
今日,她終於可以將順叔找回來了。
順叔已經是淚流滿麵,“小時英啊。”
“我在呢,順叔。”
她看著順叔顫抖著手想摸她,又將手縮了回去,就將頭湊過去,讓他可以像小時候那樣,可以摸摸她的頭。
“順叔,我來找你回家。”
“回家……”順叔拍拍她的頭,“使不得,我已是半條腿邁進了棺材中,彆拖累了你。”
“怎會呢,順叔,你可是褚商的心臟,上能出商路,下能管鋪子,再沒有人能比順叔厲害了。”
“時英,也就你覺得你順叔好,順叔已經老了。”
“順叔,”褚時英從袖中掏出鹿符,祈求道,“順叔,你來幫幫我好不好,我不想讓父親的心血被他們糟蹋。”
看見鹿符,順叔動容了,他小心又嗬護地拿走鹿符,泣不成聲,“但我已老矣啊時英!順叔已老!”
“順叔怕,幫不了你什麼。”
褚時英接過秦岐玉遞來的手帕,為順叔擦著淚,肯定道:“隻要順叔你人跟著我回去,對我就是最大的幫助了。”
順叔是褚商的老人,是褚商曾經的另一個主子,不少褚商的老掌櫃,對順叔那都是無條件信任的。
順叔接過手帕,他哪能讓褚時英幫他拭淚,他仔細摩擦著鹿符,突地道:“時英,我有兩子,我讓他們跟你回去。”
兩子?褚時英愣了愣,她前世隻知道順叔有一子。
“我次子健馬上就要回來了,等他回來,收拾東西跟你走,至於長子,”順叔歎了口氣,“他不愛歸家,但我知健與他一直有聯係,我讓健去通知他跟你一起走。”
褚時英搖頭,肯定道:“順叔跟我們一起走。”
兩人正推脫著,秦岐玉聽見屋外動靜,“伯英,屋外有人。”
話音剛落,一個身材健碩的人推門彎腰而入,正是順叔的次子健,也是前世幫過褚時英一把的熟人。
他手裡緊緊握著棍棒,眼神凶狠的看著屋內的陌生人,“親父,他們是何人?”
秦歧玉呈保護的姿態護在褚時英身前,寬袖垂落,“放下你手裡的東西。”
“不得無禮!”順叔急地連連咳嗽,一張臉都犯紅了,“這是時英,臭小子,過來跟我見過時英。”
健收起棍棒,“時英?”
褚時英在秦歧玉的寬袖後探出個頭,“是我,我是褚家時英,今日特意來請順叔出山。”
秦岐玉親眼見證剛剛還凶相畢露的男子,撤去狠辣,頂著一張老實巴交的臉,又問了一句:“褚家?”
“對褚家。”褚時英回道。
兩人交談上,秦岐玉目光在健那熟悉的臉上打了個轉,眼眸漸漸幽深起來。
想起來了,這不是後來鼎鼎大名的趙商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