評委們小聲議論:
“上次有女人嘗試弑君,還是明嘉靖朝,十幾個人都沒成功。”
“毒死皇帝的就不算了?”
“最毒婦人心,女人殺人的事情又不少。我剛剛判了一個案子簡直離譜!”
都督打斷這一場鬨劇,每一個開口的人都各懷心事,和你們這群蟲豸在一起,怎麼能搞好辟雍:“在座這五十人中,曆朝曆代的人物都有,有人縱酒狂歌,有人皓首窮經,有人喜歡銳意進取的年輕人,有人愛用老成持重的中年人。但天理公道自在人心。小林,彆廢話了。”
林祭酒回歸職業素養:“時間節點設置,五國城第三年。坐在這裡。”
蕭礪看了一眼屏幕上的年代,根本記不住公元多少年在曆史上是什麼年份,沉靜的說:“我選戰爭最激烈的時間段,靖康年間。戰爭期間!”
場內肅靜了片刻,人們開始低低的交頭接耳。
蕭礪敏銳的鋪捉到了幾句話“以前不是”“過去都是五國城”“有人在渡河之前失敗過”“這個開頭不錯”,自己的計劃是正確的。
上強度,找刺激,那就去麵對真正的戰爭現場,還有昏君帶來的一切後果。
血腥,暴力,殘缺不全的屍體,裸露的內臟。要證明消滅敵人的正確性,隻有展示他們的罪惡。
不就是要節目效果麼?真實的戰爭現場,不論你們見沒見過,這總歸是不常見的事物。呃古代人好像很容易見到戰爭現場吧?不知道。
林祭酒猛地一拍桌子:“好!我看夠了趙佶在五國城拿本書掉幾滴鱷魚的眼淚,真他媽的裝模作樣!”
她眼睛發亮,在接手這個計劃之後,絕佳點子有兩個,一個是《在十二道金牌發出時安排一個金人先殺秦檜再刺殺宋高宗》,另一個則是《在直搗黃龍時——殺掉徽欽二宗並把腦袋扔到嶽飛陣前作為警告》,最好倆項目一起乾。到時候再看看看什麼叫士氣如虹?什麼叫民心可用大勢所趨?我看看那倆傻叉玩意還有什麼借口退兵!收視率破10跟玩似的!
尤其是臨安集團的電視節目,還敢跟我搶市場,酸文假醋的弄些文化節目,邀請曆代文人去,熱度還挺高,還當中嘲諷我不是才女,老娘數理化幾近滿分你們算個屁。現在隻需要蕭礪能通過,老娘要把整個臨安集團的臉踩在地上碾成渣。隻要你們家皇帝是傻逼,永遠彆想找回麵子!
有人不太讚同的咳了一聲。
秦司空心裡咯噔一聲,他挺希望淡化這件事,大家一團和氣不好嗎,逝者已逝,《直播弑君》這個項目說的是針對昏君,但真的不會擴大化嗎?譬如說現在壟斷圖書業、保存從古至今所有典籍在工業方麵也很有發展的祖龍集團,難道秦始皇不會成為被刺殺的對象?他是不是暴君?“這個嘛,事情要分兩麵來看。蕭礪是吧,你要明白,這個時間切入點以前有人試過。哼。你大可以試試,浪費我們的時間。”
黃祭酒上下打量台上的蕭礪,大概還不到三十歲,相貌端正大氣,很難挑剔說哪裡長得不好,長得就挺人麵獸心的:“她這張小臉,隻適合去刺殺曹操、以及明代皇帝。”
旁邊有人徐徐開口,壓過紛擾嘈雜的聲音:“你敢不敢做死士?”
蕭礪感覺這人,沉穩,有威信。這感覺很好。就引用他剛剛說的話回答:“誅一獨夫民賊未嘗不可。”
這中年人紅著眼圈,微微笑了下:“林祭酒,你調整一下數據,讓蕭礪以生前的鼎盛狀態,暫且在幻境中恢複肉身,不要以鬼魂狀態行事。即便是做死士有去無回,難道澹台執事在這裡,還招不回魂魄麼?”
澹台子規咬著後槽牙,麵若冰霜,一言不發。
白杏林失聲驚呼:“啊!”
他身份不高,不敢貿然開口,隻是那太險了。
鬼魂的肉身可以穿牆而過,也可以土遁逃跑,雖然鬼殺人時費力一些,但比變成人殺人容易的多。
蕭礪問:“裝備任選嗎?”一發RPG,還你太平盛世。加入我RPG神教!
林雲誌敲了兩下鍵盤:“帶不了熱武器。超出當時的認知了。”
黃祭酒陰陽怪氣:“隻怕她不敢去,白費了大家這些時間。”
蕭礪默認自己實力不足,喪喪的搓搓手跺跺腳,歎了口氣,給大家表演一個反差萌。
猶猶豫豫的坐在儀器裡不忘撩一下清冷男生:“白太醫,我要是受了傷,還得請您出手。我要是被錄用了,請你吃大餐,要是沒成功,我也準備了幾支好香請你。”
白阿杏恨不得先給她套一個治愈術,淡淡的說:“沒關係,我喜歡吃的東西都很便宜。”
雖然我最喜歡的是門票4000還限量的自助餐,但是…那都是身外之物。
蕭礪心知他對自己好感挺高,但不明所以,日後再說。
看了一眼這位對感覺的中年人,他絕對身居高官,還是有頭腦的那種,又主動參與,這五十個人裡不可能都能做決定,誰是更有分量的那個?
後土宮的冰山美男還是一副不肯正眼看人的樣子,白瞎他長得這樣美麗。
黃祭酒裝做很專業的發言,翹著蘭花指點了一隻檀香:“你彆瞧太醫。這不是文文弱弱的現代人,玩的那種所謂的遊戲。真正的戰場上可不會跟這個奶媽一路加血。”
“現在說什麼都晚了,就這麼樣。”林雲誌配合她示弱:“數據調整好了,第一次金兵圍城,徽宗遜位準備逃走。汴京城內城,投放到一個沒有人的地方。距離皇宮兩公裡。你還有三十秒時間。直播視角由我控製切換。”
蕭礪看向格外沉重傷感的中年人,對方外表端方儒雅,眼中隱隱約約有股利劍,不急著問姓名約時間麵試,畢竟不知道他是哪一個朝代的:“大人,念一句詩送送我?”
“白雲是處堪埋骨,京峴山頭夢未回。”他本來想說自己寫的另一句詩‘一旦立誅禍亂,千載坐視太平’,那有些太無禮了。
蕭礪沒有那種聽一句詩就分辨出是誰寫的,順帶猜測出讀詩人身份的本事。
這兩句詩都是宗澤所作,一個在埋葬亡妻時所作,另一個在第一次進京勤王,已是表明身份。
進入那個有無數冤魂度過奈何橋時過濾的死前記憶,掉進忘川河中的無數怨念所構造的記憶投影。那種紮紮實實的血肉之軀再次回到身上,能感受到真正的重力,呼吸,還有心跳。
血管裡流著澎湃的熱血,鼎盛的實力重新回到自己身上,精力向外膨脹,幾乎想要破壞點什麼。
林雲誌情難自禁的:“帥啊!彆帶護目鏡,你眼睛太美了。”
覆麵係美女,配上圓潤的骨相,麵罩遮住臉,依然能看到高挺鼻梁、圓潤流暢的麵部輪廓,長睫毛和美麗的深棕色大眼睛真的太讚了!!再加上這一身黑色啞光的裝束、裝滿插片的防彈衣、腰間和胯間的小包裡裝著必備之物,槍袋被替換成弓箭,刀具則依舊,戰術手套的掌心有著貓咪一樣的皮質圓墊,高幫戰靴的係帶紮的結實貼合。
她切換視角,從正對著蕭礪改成俯瞰視角,然後快速全景環顧這個矯健的近似美漫英雄的大美女。
那雙深棕色的冰冷眼睛看向鏡頭的防線,這是蕭礪的直覺。
林雲誌看清楚周圍的環境,驚懼的向後躲了一下:“啊??”
蕭礪眼前是錯落有致的竹竿,地上一層厚厚的雪,還有薄冰,庭院裡的樹被砍伐乾淨,房子被拆去房頂窗子、門柱,室內的家具書籍也一點都不剩。地上橫七豎八的倒著幾具屍體,男女老少兼而有之,看起來是被滅門了,奇怪的是無論男女身上都被扒光了衣服,就連幾歲小孩也光著脊背躺在地上。
自己身上隻有兩把戰術刀和弓箭,食物、針劑以及其他物品。上前翻看了一下屍體的屁股:“沒有侵犯痕跡。通訊是否保持暢通?”
林祭酒裝模作樣的回答:“通訊暢通。”
“確定一下時間線。地圖。給我標出目標所在位置,規劃路線。”
林雲誌依次調整:“先給你地圖。”
宗澤左右看看,貌似親曆者就自己一個,張叔夜和種師道已經被氣的不來了,他們討厭那些不尊重自己所在朝代的人:“林祭酒,解說權限給我。”
林祭酒鬆了口氣,她沒法兼顧查找背景資料解說,還要幫忙找地圖和定位目標:“好好,多謝。”
宗澤接過耳麥:“時間線沒錯。金兵圍困汴梁城,寒冬臘月,百萬人所需的柴火運不進城,拆房屋家具燒火取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