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從開始細細想過,她來到這個世界已經十年了,對,十年,光陰流轉,卻不曾在她身上留下絲毫痕跡,她已不是原來的模樣,可仍有著原本的喜好,穿著天水碧的衣裳,極愛清脆的鈴鐺聲響。
鈴鐺咽,百花凋。
她是碧瑤。
十年前,以癡情咒迎上誅仙劍陣的碧瑤。
她沒死,卻來到一個陌生的世界,起初,她並不明白為什麼自己會變了模樣,也不願喚陌生人爹娘,更不知道這個世界所謂的汽車,電腦,手機等等是何物什,可是,她既是沒死,就得活下去,幸而她天分極高,對於這些莫名的東西都學的很快,逐漸可以接受這個世界的一切,就這般,過了一年又一年。
十年了。
之後一次偶然,她看見了誅仙。
鬼王,幽姨,小凡,鬼王宗,青雲,一切的一切,那般的熟悉,恍如昨日。
書中所有的記敘,都和自己經曆的一般無二,連自己的結局,都是一模一樣,隻不過,自己活在這個世界,而不是魂魄將散未散的一睡十年。
她細細的記下書中的字句,就像這麼做,可以離著故人近一些。
好容易得了休假,趁著閒暇,碧瑤又捧著誅仙去了公共圖書館,她總是喜歡一個人安安靜靜的重溫這本書,體會小凡的愧疚,諒解他的苦,淡然的釋懷他和陸雪琪的重逢。
既然已天人永隔,還有什麼是放不下的,即便放不下,也沒有任何用處。
誅仙紙頁已經微微泛黃,似是被翻閱了許多遍。
碧瑤找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抬手揉了揉眉心,肌膚白若透明,似是皎潔的花瓣,映著她一身碧翠的衣裳,更是清麗無方。
怎麼突然不舒服呢?平常也沒有這種狀況。
忍下身體的不適,翻開書頁,目光落在狐岐山幾個字上。
忽然一陣天旋地轉。
她已是沒有知覺。
輕薄的光線於久睡的人還是過於明亮,碧瑤微微動了下,長睫輕顫,慢慢睜開眼。
這是處女子閨房,樣式古樸鏤刻精致花紋的桌椅,梨木雕花大床,真絲枕被,光滑而柔軟,對麵放著一幕屏風,山水墨畫秀麗 ,屏風和內室之間落下透白輕紗,左旁是梳妝台,擱置一麵銅鏡,右首排著幾處衣櫃。
碧瑤垂眸,瞧見自己的手,麵上流過些許詫異。
自己已是二十八歲的人了,怎麼會有這麼小的手,分明是孩童的樣子。
而這房間,怎麼這般熟悉?
房門吱呀一聲響,有人走來,腳步極輕,不多時已是進了內堂,隻見一玉白手指撩起紗簾,身著黑衣,麵上覆著黑紗巾的女子走來。
碧瑤怔了下,忍不住喃道:“幽姨……”
女子聞言腳步一頓,轉而輕快的走到她身邊,語氣透著掩不去的歡喜,“瑤兒……你醒了?可有不適?”
碧瑤現在心裡亂的很,理不出頭緒,對著幽姬有許多話想說,卻一時開不了口。
女子見她麵色變換,歡喜消了幾分,歎道:“瑤兒,小癡她……幸而你還安好,想必她也會安慰,瑤兒,你想開些,莫要總記著這些。”
“娘?”碧瑤不明所以,視線環顧四周,最後落在自己幼小的手上,好似已經有些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