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昊聞言並無多少惱怒之意,對著田不易恭敬一禮道:“我這師弟年輕氣盛,行事衝動,但對田師叔心中絕無不敬之意,些許過錯,還望師叔海涵。“他話音一轉,看向碧瑤,笑道:”碧師妹天縱奇才,又勤奮修行,於太極玄清道大有精進,門中人儘皆知,今日一見,當真令師兄佩服,可是已到玉清六層罷?”
碧瑤細白的指尖勾描墨雪微涼的劍柄,“齊師兄慧眼如炬,碧瑤修行日淺,自是還及不上齊師兄。”
林驚羽抬手擦去唇邊的血跡,目光複雜的望著碧瑤,他天賦過人,在龍首峰多受師長讚譽,以致心高氣傲,聽過蒼鬆偶爾談起碧瑤,大有惋惜之意,好似碧瑤更為可造一般,他一向自負,豈甘屈居碧瑤之下,本以為自己更加刻苦修習,定能勝過碧瑤,熟料這番爭鬥自己占不到絲毫便宜已受重創,反觀碧瑤閒散恬淡,高下立判,不由得麵如死灰。
碧瑤此次折了龍首峰引以為傲的天才子弟,大大的給田不易長臉,他雖還是怒氣未消,卻不似剛才那般陰沉。
他上上下下打量著齊昊,冷聲道:“好本事。”
接下來的師傅訓徒弟的一幕,碧瑤就當看場戲,田不易嘴硬心軟,本也不是要懲罰張小凡,偏生這呆子不知避諱,田不易被林驚羽幾次衝撞,堪堪忍下怒氣,並沒有打算對林驚羽動手,而張小凡卻去求情,哪怕林驚羽是他自小的玩伴,他此時去也是十分不合適,直讓田不易滿心怒火發在他身上。
隻見田不易臉色鐵青,怒道:“閉嘴!沒用的東西!”說著袖袍一揮,張小凡立時感覺頭重腳輕,似身處狂風之中,倒飛而出,嘭一聲撞在牆上落下去,噴出口血來。
守靜堂所有人都愣住,碧瑤靜靜的站在蘇茹身邊,眸光晃了晃。
“爹!”田靈兒大叫一聲,衝上去扶起張小凡,見他衣衫滿是鮮血,擔憂不已。
林驚羽幾乎也是同時衝過去,一看張小凡胸口血跡,氣往上衝,他眼見張小凡為自己求情卻落得如此下場,再也不管不顧,返身對田不易大聲道:“矮胖子,你做什麼?”
斬龍劍似感應主人心事,青光又複大盛。
碧瑤麵色一寒,冷冰冰道:“林師兄,望你謹言慎行。”
林驚羽怒道:“碧瑤!你我三人自幼一起,小凡給這矮胖子打成重傷!你不維護辯駁也就罷了,竟也助紂為虐!”
“助紂為虐?”碧瑤轉瞬又笑起來,可守靜堂憑空冷許多,墨雪周圍泛起白霜,凍的地麵裂開,“我倒要請教林師兄,若我對蒼鬆師叔不恭不敬口出狂言,你是會維護我,還是幫襯你師父啊?!”
“我……”林驚羽給她幾句話噎的啞口無言,答不上話。
田不易給他左一句矮胖子又一句矮胖子氣的七竅生煙,滿心怒火壓抑不住,立時出手教訓這個後輩。
碧瑤似身處塵外的看客,周身所有,都與她無關,看著田不易赤手奪來斬龍劍,將齊昊逼迫的狼狽不堪,暗讚大竹峰首座當真修為精湛,除了水月道行難以揣測,道玄之下就是他,相較蒼鬆也不妨多讓,碧瑤即便不掩藏修為,對上他,也沒有多少勝算。
道玄,青雲門中第一人,當之無愧。
待齊昊二人各自收起仙劍禦空走了,守靜堂再次安靜下來,眾弟子看田不易動了雷霆之怒,一個個大氣都不敢喘,田不易看傷痛的張小凡兩眼,卻沒有再說什麼,又一個個向一字排開站在一旁的弟子們看過去。眾人都低下頭,不敢與他目光對視。
田不易深深歎口氣,視線落到碧瑤身上,“瑤兒,兩年後就是七脈會武,彆給我丟臉。”
碧瑤眉眼彎彎,“師父想要前幾?師父說一個,瑤兒定給師父取來。”
好大的口氣,在其他人聽來就是一句目中無人的話。
其餘弟子麵麵相覷,看了看沒有表情的田不易,又看了看碧瑤。
田不易哼了聲,“前四。”
這話說的輕巧,青雲門人才濟濟,前四哪兒有那麼容易奪得,更何況一甲子一次的七脈會武各脈都會派出最有天賦的弟子,更有些已修煉百餘年,道行精深,碧瑤再進步神速,若是運氣不佳遇到個修為更深的,也難免敗北的下場。
碧瑤毫不在意,墨雪陡然綻出青白光芒,劍氣逼人,“師父放心,瑤兒自不食言。”
區區前四之名,又豈在話下,空桑山一行時日不多,她也不必做太多隱藏,就算被發現,打不過,逃還是能逃的。
田不易又哼一聲,轉身進了後堂。
蘇茹柔聲道:“大仁,你把小凡送回房內休養。”她頓了頓,繼續道:“靈兒,瑤兒,你二人後日隨我上小竹峰。”
小竹峰……
碧瑤現下想得個急病,臥床不起,以水月那麼喜愛陸雪琪的性子,她一去,估計很大可能會見到這人,縱然現在沒什麼,心裡還是彆扭的很。
蘇茹定定的瞧她,示意她躲不掉,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碧瑤沉道:“是,師娘。”
蘇茹道:“好了,你們都散去吧。”說罷,跟著進了後堂。
田靈兒將張小凡交給大師兄,囑咐著千萬讓他好好休養,其他事不要擔心。
碧瑤正待出去,卻聽田靈兒道:“碧瑤師妹,剛才多謝你。”
碧瑤輕淡的看她,點點頭,什麼都沒說,徑自禦空離去。
全然不當一回事。
田靈兒氣惱的跺腳,恨恨的盯著她離開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