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雪琪不動,碧瑤作為客人也不好先動,兩相僵持。
不知不覺又過一個時辰,陸雪琪修習完,緩緩睜開眼,鼻息間有五穀的甜香,饒是她對吃食不很在意,也覺得今日的東西頗為不同。
碧瑤老僧入定般端坐在凳子上,麵對桌子上兩葷三素眼觀鼻,鼻觀口,口觀心,墨雪靜靜的陳放在桌上。
陸雪琪在另一處落座。
碧瑤抬眸瞧見麵無表情的陸雪琪,怔了下道:“陸師姐你醒了,餓不餓?好像已經冷透,你等等,我去熱一下。”
陸雪琪神色寡淡,執起碗筷,“不必。”
碧瑤默不作聲,過了片刻道:“那你嘗嘗好不好吃。”
陸雪琪夾一塊筍片放在口中,入口微甘,清香爽脆,雖然涼透,可是味道不錯,“甚好。”
碧瑤見她喜歡且已經先動,當下再不客氣,真是餓死她了,從來沒有這麼餓過,據說修真之人感悟天道至大境界,就可以避食五穀,想想就覺得不可信,不會是以訛傳訛,真正的人是餓的出現幻覺罷。
用完膳食碧瑤再負責將碗筷收拾走,還好她不是前世那樣前呼後擁的習慣,不然怎麼受得了,路上遇見幾個同門師姐妹,少不得陪她們應付幾句話,耽擱一陣,回來時候陸雪琪居然已經熄燈,難道要將她鎖在門外?
可是墨雪還在她房間裡。
碧瑤伸手一推,還好,隻是熄燈,門沒鎖,應該是給她留著。這屋子是一人住的居室,床榻也不算寬敞,陸雪琪白衣整潔的躺在裡側,空出不大不小的一塊地方。
她回來時已在彆處沐浴過,現下稍作梳洗就好,屋裡另一邊放著座屏風,屏風後擱置大木桶,桶裡水滿著,大抵是陸雪琪剛剛沐浴完。
碧瑤老老實實躺著,沒過多久,陸雪琪呼吸略沉,已然睡熟。
月光躍然輕懸,通透的淺薄光亮透過窗子映下,照的地上雪白微亮,陸雪琪的臉在月色中柔和不少,冰冷消散,透著悠然純粹的秀麗,眉眼唇鼻,無一不美好。
碧瑤漸漸出神,她看著陸雪琪出神的時候越發多起來,眼前如此絕美傾色的臉,讓她忍不住想去碰觸。
碰觸那些她再也回不去的過往,碰觸她再也見不到的小凡,鬼王和幽姨,那許許多多熟悉親近的人,她不該覺得陸雪琪熟悉,不該對她有抑製不了的靠近感,她生來就是聖教的人,不像張小凡,他是草廟村遺孤,被天音寺普智屠儘滿門迫不得已入聖教,正道對他有所虧欠,即便這虧欠正道不想承認也不願償還,可還是有人等著他回頭,有人給他機會,而自己,沒有也不需要這種機會,她無論怎麼做,都隻能一直向前,沒有退路。
可她好像已經放不下了,空桑山之後,自己和陸雪琪就是鴻溝兩端的人,這輩子都跨不過去,自己也休想再叫她陸師姐,更不能一如現在和她同榻而眠,這熟悉,這親近,這懷念和記掛,就會被生生斬斷。
她彆無選擇,沒有辦法。
碧瑤流連在陸雪琪臉上的目光變得堅韌冷漠,仿佛將自己的心思層層包覆,深深藏起來,她慢慢伸手,向陸雪琪絕世的臉挨過去。
指尖感覺到的,是驚人的柔軟細膩,光滑溫潤,猶如極品美玉,肌膚下的輪廓,似畫般的眉眼,薄唇,碧瑤的手逐漸覆在陸雪琪臉上,動作輕的像是鴻毛,難以察覺。
鬼使神差,碧瑤在碰觸到陸雪琪的時候,心裡那些無法割舍的想念瘋了一樣狂漲肆虐,好像升起一把火,燒的她眼睛都紅了,輕巧的將身子湊過去,呼吸間冷香愈濃,夾雜些許清透水潤的涼意,碧瑤盯著陸雪琪紅潤的薄唇看著許久,俯身。
吻下去。
碧瑤墨玉般的眼眸徹底紅透,似被那柔滑微涼的唇染上色澤,她就像熾烈燃燒的火焰,遇上甘霖,恨不能將那甘霖融化成氣,包裹其中,她氣息太熱了,熱的幾乎要將人融化。
她驀然驚醒般退開,輕薄陸雪琪的動作很輕,陸師姐安然沉睡,什麼都沒發覺,她退在一旁細細喘息,神色慌亂無措,心口糾結散亂的不成樣子,半分定力也無。
碧瑤再想否認,也清楚的看清自己的心意。
她想擁有她,哪怕隻有一日,隻有一刻。
無關正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