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碧瑤瞧見濃烈的黑暗中一點青色光亮,在不遠處一閃一閃,當下再不遲疑,朝著青光處猛衝,身後遙遠的地方亮起幽綠的巨大豎瞳,狂呼海嘯,轟隆巨響,黑色蛇尾帶著山崩地裂之威掃來!
劍影分光!
碧瑤已是看見絕壁上孤零零的老樹,鋒利淩然的青白光芒對著老樹就轟過去,萬千劍芒銳利無匹,一陣天搖地動,飛沙走石,老樹紮根的絕壁上露出一個洞口來。
傷心花直飛過去,青光離得不遠,淡淡的光芒後,赫然便是張小凡驚駭的臉。
碧瑤稍偏幾分,一把將慢騰騰的張小凡抓過來,就往洞口去,可黑尾何等速度,又是何等威勢,這稍微遲疑便讓黑色蛇尾趕上,銜萬鈞之勢猛烈橫掃!
要是讓蛇尾撞上,三人非得粉身碎骨不可。
碧瑤一咬牙,狠狠推了下張小凡,將她們極快的推進洞口去,轉身。
張小凡驚呼:“碧瑤——!”
碧瑤瞬間布下百層太極光幕,法決緊扣,身上騰起金,青,白三色光芒,流轉不不停的太極光幕裡,凝出一個金光璀璨的卍字佛門真言,光芒萬丈,耀眼奪目仿佛一輪朝日。上清九層真元全部爆發,俾睨天下,氣勢磅礴的白光廣漠空寂,似亙古以來那樣古老相傳的力量,帶著渾厚的威壓和震撼。
黑色蛇尾去勢如虹!
轟然碰撞!
天搖地動,仿佛傾頹。
碧瑤吐出一口血,像是被重重一擊砸在心口,直沉的她眼前陣陣暈眩,渾身骨骼發出痛苦的哢嚓聲,像是要寸寸碎裂,縱然她上清七層境界,內裡更是天書,大梵般若,太極玄清道三層抵擋,層層抵消都覺得很不好受,三色光芒屏障雖是沒所有徹底碎裂,卻也是搖搖欲墜。
凶獸之威,剛猛如斯。
生死之際,顧不得許多,碧瑤趁此機會一躍而入,飛進洞口。
轟隆一聲巨響。
凶獸長嘯!
黑色蛇尾對著洞口橫掃而過!
碧瑤才一進洞口便有飛石震塔,諾達的碎石朝她砸過來,她元氣幾乎消耗一空,再難運轉真元去抵擋,生生被大石砸在後背上,“噗!”又是一口血噴出。
最後一眼,她仿佛看見一雙晶瑩玉潤的手伸過來。
不知過了多久,碧瑤緩緩睜開眼。
石洞封閉而潮濕,兩人來高的洞頂,兩側卻隻有三尺寬,非常狹窄,洞邊都是冰冷堅硬的石頭,洞裡石頭似乎含有什麽發光的東西,看去不是很大卻很多,一顆一顆散發出柔和的光線,把這洞裡照得頗為亮堂。通道向裡延伸,在不遠處便拐了個彎。
一如前世。
碧瑤怔然,往回想去,她最開心最狼狽的時候就是在死靈淵下,滴血洞中,和一個正道小弟子被活埋在一起,乾糧飲水都不足,她們就在那裡等死,沒想到臨死之際,也有人可以依靠。
死的時候,正邪都不在重要。
她當真是怕極了,就像六歲時候探親,遭遇天音寺襲殺,天音寺普方惡僧擅殺生靈何止千餘,浮屠金缽震塌六狐洞,將她生生活埋在暗無天日的地底,身邊是死不瞑目的屍體。好在,還有娘親,可是生機斷絕,就這麼一日一日的熬著,她那個時候不懂,便向她娘嚷著餓,爹爹沒來,她快要死的時候,娘親割肉相喂,從來沒有做過惡事的娘親,為她而死,她最後一眼,隻見到剩下白骨的手。
食親人血肉存活的感覺,你可懂麼?
一個人在無邊際的黑暗裡,安靜等死的心跳,你可聽過?
什麼正道,什麼正義,一樣的辣手無情,一樣的除惡務儘,身在魔教從來難有善終,不是死在門派傾軋之中,就是在所謂正道手裡屍骨無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