陡然響起的信息提示音,打斷了她的發言。
顧時念拿出手機翻看,嘴角逐漸揚起淡淡的笑,她滿意機構人員的工作效率,也滿意調查結果在向自己的推斷靠攏。
“打個賭,我推李菁是自殺,如果猜錯了,就告訴你槍擊案當晚我在哪兒。”
被賭注吸引,紀南星盯向那浮起迷霧的雙眸,但絕對的理性戰勝了一切,不屑道:“請尊重死者,她不是你拿來做賭注的談資。”
顧時念不以為然地聳聳肩,不賭罷了。
她的記性很好,僅是掃了一眼信息就能精準道出死者的背景。
“李菁,29歲,未婚單身,商業銀行理財經理,年薪在15-20萬左右,舟海市本地人,父母住在東郊耀靈鎮,有個剛滿23歲的弟弟,名下除了這套房產還有一輛代步轎車,均是全款沒有其他負債,背景就跟這屋子一樣乾淨又簡單。”
“這麼短的時間,是誰給你提供如此全麵的信息?”聽完身份簡述,紀南星關注的點卻很清奇。
“當然是你瞧不起的第三方機構。”
“這出處不合規。”紀南星對規則爛熟於心,任何非法途徑的調查都應當提出質疑被修正。
“非要我把省廳批下的授權文件貼你臉上才滿意?看來你不需要我繼續共享信息了。”顧時念將手機鎖屏,字裡行間都是報複性的小威脅。
眼看這傲慢的女人作勢離開,紀南星抬手本想拉住她的胳膊,臨時又變成提拎衣袖的小動作,本能的不願和討厭的人產生過多接觸。
“站住。”被上級單位壓得沒了氣勢,她隻能低聲要求著:“你繼續。”
見硬骨頭軟了脾氣,顧時念反倒不依不饒,抖掉那捏著袖角的手,理直氣壯的要求著:“生而為人,你該跟我道歉。”
“彆給點陽光就燦爛,我不想跟你浪費口舌,耽擱時間是很愚蠢的行為。”
“道,歉。”顧時念刻意咬著字眼拖腔帶調,晃動手機暗示還有更多的重要信息,眼尾蕩開一抹誌在必得的嘲意。
紀南星繃直了唇角,眼裡凝出銳氣的冰霜,就這麼直勾勾地盯著作妖犯渾的女人,這是她最後的無聲警告。
想想還是辦正事要緊,顧時念收斂挑撥對方脾氣的玩心,轉而蹲下身拉開床頭櫃上的抽屜,繼續尋找突破口。
抽屜裡塞滿了零零散散的生活小用品,看不出任何異樣,但直覺告訴她,在此會有頗豐的收獲。
“算了,我還是勉為其難提點一下,剛剛我說的都是李菁的社會情況。”說著,她還真翻出幾個被撕掉標簽的白色藥瓶,端詳一陣後送到紀南星的麵前,“現在縮小範圍,看看她的精神狀態。”
紀南星接過瓶子檢查,除了瓶蓋上的生產日期,沒有任何相關信息,隻有送檢分析成分才能知曉答案。
“既然你如此篤定李菁是自殺,結合了解到的信息,我想聽聽你的想法。”
“調查資料提到她患有中度抑鬱症,會定期到市人民醫院複診,如果沒猜錯的話,這幾瓶應該是安眠藥,印象中和氯.硝.西.泮的包裝很相似。”
紀南星迅速篩出重要信息梳理思路:“如果是安眠藥,她存放的劑量已經超標了,撕掉標簽卻沒有開封,興許是故意囤積。”
顧時念認可這樣的觀點,便總結著:“沒用藥也許就是輕生的暗示。”
順著她的猜測,紀南星用最快的速度提出悖論,反駁道:“患有抑鬱症就代表會自殺麼?她選擇就醫難道不是一種積極治療的表現,還是說定期複診隻是為了囤藥?就算這些真的是安眠藥,隨便吞掉一瓶都比跳樓更具有目的性,死得體麵也沒有粉身碎骨的痛苦。”
顧時念並不認同這樣的說法,徑直走到窗戶邊朝樓下的腰線層望去,很快便得出了結論。
“從18樓自由落體到地麵隻需要4秒,腦部受到高墜創傷1秒就能宕機,吞服60片以上的安眠藥,會有長達45分鐘的折磨,藥中催吐成分會讓胃部反複擠壓,嘔吐物擠進肺部堵塞呼吸道造成窒息,相對來說會死得更痛苦,如果是我,我選前者。”
結合數據的分析更具說服力,紀南星後知後覺,偏見讓自己低估了顧時念的專業能力,也許那晚被拖回到酒吧包房,她就已經向自己展示出優秀的應對能力和急救能力。
可就算在心底欣賞一番,但她嘴上極度吝嗇誇讚,反而再次推翻了顧時念的推測:“站在絕對專業的角度去判斷死者的行為,隻會讓結果失準,我們需要更多的依據。”
反正誰死了都跟自己沒關係,顧時念沒有紀南星正義凜然的覺悟,所以一顰一笑都摻著漫不經心的冷血。
“我隻是在已有的線索裡做出合理判斷,彆太上綱上線,我們不都在等待勘驗結果嗎?”
不做搭理,紀南星轉身掃視書櫃,目光剛落在最頂端的書上...
‘咚——’
客廳傳來大門撞擊的動靜,緊接著響起痕檢員的嗬斥聲:“下麵明明拉了警戒線,你是怎麼進來的?”
“我姐死了我來看看怎麼了,你們憑什麼攔著家屬不許進?”
“這裡暫時不能進來,請你馬上撤出現場。”
“我警告你們,這裡的東西全都是我的,你們一樣都不許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