迫於原生家庭的折磨,再加上父母去單位大鬨造成的影響,還要被迫和沒見過的人結婚,結合家庭、工作、愛情三大要素去判斷,極大可能是患上抑鬱症和自殺的誘因。
你肯定很納悶吧,我大費口舌的分析說到頭了也不過是更加篤定,這隻是一起普通的自殺事件,那麼問題來了。
在她墜樓前的那幾個小時裡,到底經曆了怎樣的思考又發生了什麼事,從而造成她一躍而下的結果?
本著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的辦事方法,我會在自殺的基礎上進行合理的懷疑,會否有人教唆、蠱惑其自殺,這將是案件定性的重要因素。
李菁的手機在她身上,高墜的緣故導致嚴重碎裂,物證科複原內容需要時間,李皓和父母的出現打亂了所有的節奏,所以我遲遲不能進行推測。
溫翎的屍檢彙報你也聽到了,既然排除他殺的嫌疑,那做魯米諾反應的意義是什麼,是對她食指內側的切割傷存在懷疑嗎?”
紀南星將問題拋出,顧時念沒有立馬搭話,而是走到被撞翻的茶幾前蹲下身,側頭細細打量了許久,反問著:“關於茶幾的痕檢記錄是什麼?”
“痕檢員判斷李菁是從臥室一氣嗬成衝到陽台跳下去的,在這個過程中衝撞的力道極大,所以導致茶幾玻璃麵呈現碎裂的冰花紋路,除此之外沒有彆的...不對...”
原本自信的結論戛然而止,變成了一聲輕飄遲疑的否定,靈光乍現般地感受到自己遺漏了什麼。
紀南星轉眼盯著茶幾的位置思忖,後知後覺,這難道不是一個有悖生活習慣的擺設麼?
隨即比畫著沙發和電視牆之間的距離,客廳再小,這樣的小型茶幾也不會阻礙通往陽台的路,被撞翻隻有一種可能性——茶幾被人為挪動過。
她搬來一把椅子,假設茶幾本該擺放的位置,又轉換到會被撞翻的過道上,二者之間的距離大概20厘米,而這細微的差距預示著什麼?
紀南星猛然抬頭,目光落在圓弧罩形客廳燈上,從擺放的位置向上看,燈就在茶幾的正上方。
隻在一眼,她便發現不同之處,輕聲嘀咕道:“燈...有問題?”
麻利地站到椅子上,180的個頭伸出手能輕易夠住吊燈,指尖探進罩內摸了摸,相比罩外蒙上的厚厚灰塵,裡麵竟沒有一絲汙漬,這樣的反差是不合理的。
她托著下巴咂摸道:“資料顯示李菁身高158,站在茶幾上踮著腳勉強能夠到燈罩,若是要清理灰塵,那必然需要墊上什麼東西才行,這或許對應了痕檢員沒在玻璃麵發現腳印的結果,燈罩裡麵被清理的很乾淨,外麵卻滿是灰塵,這麼愛打掃衛生的人不可能做事隻做一半...”
“我知道她用了什麼。”顧時念接上紀南星的話,指了指臥室的方向,解釋道:“書櫃最上方的《聖經》厚度足以補償身高的缺失,而且我確認過了,櫃上的灰塵有被反複拖動的痕跡,不知道為什麼,我總覺得李菁在跟我們玩海龜湯遊戲。”
“海龜湯?那不過是推理愛好者消遣時間的小遊戲,辦案子不是靠猜,而是結合線索動機一步一步佐證,兩者不可相提並論。”
紀南星總是說著有板有眼的話,沉穩中透著一絲老氣。
顧時念冷哼一聲,腹誹這家夥就是一口不懂幽默的黑洞,隨便打趣幾句都得咬文嚼字地較真。
“難道你不覺得,到現在為止我們連湯麵都還沒吃上麼?我越來越好奇這湯底究竟是什麼味道。”
“這個發現或許是新的突破口,你執意要做魯米諾反應也不是不行,隻是你的檢測設備夠不夠齊全,這種反應隻有一次機會,我可不想因為你掉鏈子。”
“你以為第三方機構隻是過家家的擺設麼?我所用的設施設備、聘用的工作人員、每一個環節的流程規則,都不比你們刑偵中心的差,能拿下省廳的試點機會,是需要千萬財力支持,請放下你那毫無意義的偏見。”
麵對無端的質疑,顧時念目光如炬,唯有強大背景撐腰才會凸顯這般絕對的自信,腰纏萬貫實力至上是她能站在這裡最大的談資。
“行吧,既然要做,就趕緊做。”紀南星戴上無粉乳膠手套,習慣性地活動著被緊緊包裹的纖長細指,配上那冰封銳氣的麵龐,竟生出一股莫名的禁欲感。
顧時念虛眯著眼睛盯向她,悄麼麼地在心底感歎青蔥細指還挺靈巧的。
紀南星環顧擺設有序的客廳,在如此整潔的空間進行檢測,無從下手是最大的問題,總不能把整個屋子都進行無差彆噴灑,那可是耗時費力的大工程。
顧時念看出她的疑慮,悠然斜倚在餐桌邊,輕鬆地提出自己的新構思——
“李菁墜樓前的行動軌跡很單一,我們可以排除從臥室到陽台的這段距離,建議先在菜刀和案板上進行噴灑,印證溫法醫對手指割傷的判斷是否正確,再針對燈罩內部和茶幾周圍進行全麵檢測,這是一條完整的行動鏈。”
紀南星認真聽完她的解釋,難得點頭認可,舒展的平眉出賣了讚賞的心思。
隻是那微妙的表情落在顧時念眼底,便被無限的美化放大,不禁壓著嗓子嘀咕:“彆吝嗇讚美,它能促進和諧。”
年紀也不小了吧,怎麼還像個邀功的小朋友?
紀南星嫌棄地腹誹,戲謔道:“嗬,是不是還要獎你一朵大紅花?”
事不宜遲,她拉開黑色提包的拉鏈,取出標有‘發光氨溶液(魯米諾)’的試劑噴瓶,又將手持式紫光燈遞到顧時念麵前,“莫不是你已經有新的推演思路?”
“一會兒你就知道了。”顧時念的眼睛彎成了月牙,賣了關子吊足某人的胃口,繼而把玩著紫光燈朝廚房瀟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