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這樣的好同誌,這個女同誌居然沒有絲毫尊重,沒有絲毫敬畏,他血紅的眼睛裡似乎能噴出憤怒的火苗,死死地盯著清音。
瞿建軍不懂,也覺得有點兒戲。
“中醫在某些疾病上確實有奇效,這不可否認,但……恕我直言,安子現在的情況,是不是西醫來得更快些?”
“那你們這兩天也沒少用抗生素吧,怎麼感染沒控製住?”
年輕軍醫一頓,“他哪來的感染?”
“病人傷口滲出液正常,無紅腫熱痛畏寒,無呼吸急促,體溫雖有波動,但尚屬正常範圍,絲毫沒有傷口感染的症狀。”況且,這屋裡備足了目前他能拿到的最先進的抗生素,就是有感染,聯用這麼幾天也早該下去了,何來的感染一說。
這個女同誌,不僅草菅人命,還信口雌黃!
年輕軍醫的眼裡不噴火苗,改噴刀子了。
清音卻隻是淡淡的,“你測過他的心率嗎?”
“測過,血壓心率等生命體征早晚各一次,都在正常範圍。”
“不是早晚,是現在。”清音將顧安軟軟耷拉著的左手遞過去。
軍醫心說現在也就夜裡十二點半,剛才自己是十點測量的,就兩個小時而已,能有多大差彆,這個女同誌真是風大不怕閃了舌頭。
但出於職業本能,他還是接過顧安的手,搭上去,看表,開始默數心率。
他還不信了,等他數出來,他倒是要看看她還能編出什麼鬼話來!昨天和剛才量的都是72次每分,屬於正常人裡最理想的數值,就兩個小時,還能相差到哪兒去!
“1,2,3……98,99……121,122……”軍醫的神情從信心滿滿到疑惑,再到難以置信,最後額頭開始冒汗,嘴唇哆嗦。
不是他少見多怪,而是……而是……“他的心率居然高達154!”
一般人正常的安靜心率是在60到100次之間,可顧安現在居然達到了154!相當於劇烈運動時的心率,可他明明是昏迷狀態啊!
軍醫不信邪,又去數他的右手,這次更高,居然是156!
而且,一般人心率如此高的時候,應該還伴隨著呼吸急促和胸口劇烈起伏,但顧安卻完全沒有!
他咽了口唾沫,“是我疏忽了。”這麼高的心率,應該高度懷疑感染,他應該加重抗生素劑量才對。
清音卻搖頭,“不行,不能再用抗生素了。”
“感染不用抗生素用什麼?中藥嗎?簡直笑話!”軍醫再一次暴躁了,他剛為自己的輕視而抱歉,結果清音這句話又把他點燃,他真懷疑這人是瞿建軍從哪兒來找砸場子的,不信任他的醫術可以直說,沒必要找個菜鳥來砸場。
這哪是砸場,是侮辱!
瞿建軍也迷糊了,“感染就要用抗生素,這是我一個外行都懂的道理,不知道清同誌的意思是……”
“恕我直言,你們這裡的抗生素就是成噸給他喂下去注射進去,都不會有用。”
清音指指撮箕裡的針水瓶和藥盒,似笑非笑:“這兩天也沒少用吧。”
至今仍昏迷不醒就是最好的證明,這些東西壓根沒用。
不,不僅沒用,大量寒涼的抗生素下去,還遏製了他體內的陽氣,陰陽相搏,心率隻會更快,正氣更虛,感染愈發嚴重。
軍醫臉一僵。
清音也沒時間跟他掰扯,現在出去抓中藥不現實,但中醫的治法又不是隻有內服一種。
她從一堆器械裡找出一根醫用縫合針,幸好都是無菌包裡的,不用重新消毒了,直接找準穴位,快準狠紮下去……當然,也不是那麼“狠”。
至少,在外行的倆人看來,她紮針的力道很小,也不算很深,就好像被一根木刺紮了一下,有輕微刺痛,但完全在耐受範圍內。
倆人正想著,就見清音在針體上輕輕彈了兩下,撚轉兩下,像是在玩什麼小玩具……
年輕軍醫的張了張嘴,想說什麼,被瞿建軍的眼神壓下去。
然而,下一秒,就見剛才還一無所覺的顧安,眉毛皺起來,手腳不舒服的動了兩下。
倆人眼睛一亮,“安子?”
顧安嘴唇蠕動,似乎是想答應,但發不出聲音。
清音又彈了兩下,他緊皺的眉頭就舒展開,“嗯”一聲。
“安子能聽見我說話嗎,我是瞿建軍。”
“能。”雖然比較微弱,但確實是能對答了。
連續兩天呼之不應的人,就因為一根針紮了兩下,忽然能叫得答應了,這簡直是奇跡!
年輕軍醫眼裡滿是不可置信:這是真實存在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