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怡妃愣了愣,快速扯過紙袋子拎在身後,清了清嗓子。
落下紙袋裡放著下周在東京舉辦的春.宮圖專場圖錄,她離開辦公室時順手放進去的。
男人問:“用筆圈起來的那些,你喜歡?”
他說的是客戶委托她代拍代鑒的作品。
也是恰恰最香`豔的幾幅。
她頓了頓:“......我感興趣,做研究,不行嗎?”
宋聿誠閉了閉眼,笑著點頭附和:“行。”
總覺得男人笑得不懷好意,薑怡妃攥著袋子上的手提線,避開話題:“謝謝,下周見。”
宋聿誠伸手去勾開黏在她嘴角邊的一根細發,盯著她耳根沉澱出淺淺的紅色,饒有興致地問:“見過你臉紅的男人多嗎?”
薑怡妃嘴角略下傾,把頭發撥回肩膀前,擋住耳朵上的熱度:“你不是最後一個。”
平時再端著,她偶爾也會有點小傲嬌。
宋聿誠彎了彎唇,搖上窗不再捉弄:“回見。”
卡宴揚長而去,紅色尾燈開出視線。
柱子的陰影下,薑怡妃長籲口氣,把外套塞進紙袋裡,遮住書封上的字,又拿出口袋裡的黑色發圈束起長發。
散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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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聿誠很少參加深夜十二點後的活動,今天又是一次例外。
他優雅地舉起一杯琥珀色的威士忌輕晃,五指顯得蒼勁白皙。
馥鬱酒香怎麼也蓋不住身上的沉香味,仿佛永久被沾染標記。
不得不說,她的欲情故縱,玩得不錯。
“看到你這個點主動坐在這兒,像在夢裡似的。”褚康時從一群女生裡走出來坐在他邊上,身上帶著脂粉味。
宋聿誠睨他一眼:“醒醒吧,公司倒閉了。”
褚康時拿酒杯碰了碰他的杯子:“得了吧您,呸呸呸,你以後變成孤寡老人死在家裡了,我的拍賣行也一定□□著。”
這時,有女生過來搭訕,笑渦漾開,捏住他的一角襯衫衣料:“哥哥,去我們那玩真心話大冒險嗎?”
宋聿誠抿了口酒,漫不經心地掃她興:“把中國朝代表背一遍,哥哥就可以陪你玩。”
小姑娘一臉鐵青的走了。
褚康時笑他,“宋聿誠,你真得很無趣,拒絕人的方式有千千萬萬種,你一言不合罰人家背書,長得一張渣男臉渾身一股書呆子氣,也不知道小姑娘們喜歡你哪裡。”
宋聿誠嘴角傾傾,滿不在意彆人的評價。
褚康時也隻是開玩笑,很快進入正題:“後天陪我去趟東京。”
“我從不參加線下拍賣。”宋聿誠看都不看他一眼。
褚康時已經習慣了,一股腦兒先把事情說明白:“嘖,燕都收藏大拿溫建秋要出品辦專場,同行們都在絞儘腦汁攬大活要幫他辦。”
他伸手比劃出一個圈,“我給他尋著一清代瓷碗,他肯定愛。但東京拍賣行邀請我當主槌拍賣師,所以你幫我去現場舉個牌,把瓷碗買了。”
宋聿誠扯唇:“沒有我,你就不行?”
褚康時強調道:“好好說話,我是有苦衷的。”
宋聿誠喉頭扯出一個音節:“嗯。”
“其實,我最近在追崇瑞拍賣行新來的女副總。”褚康時神神秘秘壓低了嗓,笑得過於燦爛,“我在崇瑞安插的人告訴我,她也要去搶那隻碗。”
“褚總憐香惜玉,所以讓我來當劊子手?”宋聿誠望著側方一桌褚康時叫來的姑娘們,輕笑,“想得挺美,我沒有空。”
吧台裡有耳靈的酒保插嘴:“是女副總太厲害,不到一年截胡了褚哥五副書畫,褚哥怕鬥不過她。”
頓時,離得近的人都在笑。
褚康時驅趕他們:“去去去,滾。”
提到書畫,宋聿誠想到白天車裡多出來的幾本圖錄。
腕表沾上些水漬,他低眸用指腹在表盤上摩挲擦乾,眸光淺淺,口氣雲淡風輕:“學書畫的?”
褚康時笑笑:“對,她父親是書畫修複師薑西竹,有基因加成,去年國外的一副《禪意山水》是她鑒出的仿品,差點讓咱中國藏家損失一千萬美金。”
宋聿誠麵無表情地點點頭:“那你確實配不上人家。”
“怎麼可能!我給你看照片,我風流倜儻,她貌美如花,我們天生一對。”
褚康時上了頭,硬把照片從手機裡翻出來塞給他看。
眸光倒映著屏幕的白光,宋聿誠愣了愣,欲言又止。
是一張熟悉的麵孔。
真巧,不久前他們剛抱過。
視線從照片上挪開,手離開表盤往上,調整玉貔貅手鏈的位置,緩緩問:“她叫什麼名字。”
褚康時收起手機:“薑怡妃,好聽吧!”
【薑怡妃】
宋聿誠倏然心生煩躁。
他們約定過,若知道對方的全名就結束遊戲關係。
方才一瞬,心裡冒出一種僥幸心裡,將問題脫口而出。
今天犯了第二次錯。
宋聿誠端詳酒杯片刻,起身:“困,先回去了。”
褚康時一臉懵:“老宋,你還沒給我回話呢?去不去啊?”
拉下袖子,宋聿誠從侍者手裡接過風衣套上,背對著好友,冷漠拒絕:“我暈機。”
褚康時雙手合十:“我求你了兄弟!”
離去的高挑背影幽幽扔來一句話:“行。”
“......”
褚康時摸了摸胸口,事情是成了,心裡怎麼有點發慌。
宋聿誠鬆口得比想象中要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