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歌劍匣興奮地開始震顫,第一把龍鳴劍已然迫不及待地飲下敵人鮮血。沈方舟握住劍柄,剛要飛身下樓——
無數逃亡的修士之後,逆行的寧如月飛速擋在她身前,驕橫道:
“你還真要去送死?喂,打不過就跑的道理你懂不懂啊?”
沈放舟笑笑,隻道:“那你怎麼不跑?”
“嗬,我就是為了盯住你們這樣不自量力的修士,”寧如月不耐煩地哼了一聲,“行了,我看你也是劍修,留一條命去劍閣拜師學藝才是上策,趕緊走趕緊走。”
“也不一定要走罷?”
寧如月微愣,她剛要皺著眉說你不要逞強,正在此時,卻聽見身後響起淒厲的慘叫。
沈放舟抬眼望去,但見遠處魔將正哈哈大笑著提起瀕死的前任徽州城主,兩根虎牙正向外垂著腥氣的口水,他掃視過城頭上四散逃亡的修士,滿意地點點頭。
然而視線在掃過那矗立不動,有如沉山的青衫人時,頓了頓。
怎麼牆頭還有人站著?
黑虎魔將冷笑一聲,乾脆利落地將徽州城主丟在地上,但聽一聲直衝天靈蓋的哢擦脆響,空氣中忽地飄起難言的腥臭味道。
逃命的修士、守衛的魔軍......所有人驚恐地望去,開始不住地顫抖。
在或恐或怕的目光中,黑虎魔將伸出鮮血淋漓的手掌,慢慢地、緩緩地掏出了前任城主的頭骨。
魔將橫劍直指徽州關牆,在場所有人隻聽他一字一句冷言威脅:“牆上的有一個算一個,都給我聽好了,負隅頑抗、試圖抵抗者,皆如此人!”
話音未落魔將用力一捏,頭骨便四分五裂化為齏粉,血紅的人族粘稠物一滴滴垂落,被風帶著飄向徽州關所有人。
身旁卻有平日慣會奉承的打了個寒戰,低聲送上靈酒而後小心道:“將軍,咱們還是收斂一些罷?”
黑虎魔將聞言輕蔑道:“收斂?常人在我麵前收斂也就算了,至於在兩界山能叫我這個金丹收斂的?恐怕還沒有出生罷!”
“可、可傳說中那位通曉符陣卦數的天機門門主離此極近,因為天生道體所以修為也在金丹下,若是她來......”
“她來?”魔將嗬了一聲,“一個病秧子,不過是能算幾個禍福而已,就算她來此地給自己算一吉卦,老子也能生生讓它成了大凶!”
黑虎魔將眸中凶光畢露,仿佛看到自己完成任務後覲見魔主的殊榮,越說越暢快,到最後索性一腳踩在那徽州城主身上,眸中寒光更盛,仿佛對人族的挑釁:
“在兩界山這地方,誰能殺我?誰敢殺我!”
四周無人應對,黑虎魔將得意極了,他隨手接過下屬遞來的靈酒,就在將將要飲之時,卻隻聽一人忽笑,聲音清如碎玉:
“我敢殺你。”
魔將倏然抬頭,卻見一道青衫之影。
沈放舟拔劍。
難以想象的浩蕩靈氣翻湧,深藏在丹田內的十三道禁錮儘數亮起,跨越時空的力量噴湧。天雷滾滾隱約成型,在神罰降下的最後一秒,十三道鎖鏈中的一條應聲而斷,堪比金丹圓滿的修為轟然灌滿沈放舟經脈!
九歌劍匣再度開合,第二柄神劍蒼澤長嘯衝天,沈放舟俯衝,她左手龍鳴右手蒼澤,雙劍十字橫檔,四溢劍氣與魔將砰然相撞,一瞬間日月無光,百劍齊暗。
無可匹敵的威壓平鋪直推,對手魔將驚愕的表情定格,在冷然劍勢、蒼蒼靈氣之中,這堪比金丹的一擊炸響。
一切結束隻在眨眼間,待所有人反應過後,漫天黑雲已散,而那青衫人則亦不知去路。
好似什麼也沒發生。
副將們從茫然中驚醒,大罵著嘲諷來者隻說不做,修士們卻敏銳地察覺到異常。
“不對,那魔將一言不發也就算了,怎麼還在喝酒?”
也就在此話出口的瞬間,那魔將忽地一閉眼,頭顱耷拉下來。
副將小心翼翼地拍了拍——
也許是一息,也許是一瞬。
頭顱毫無預兆地爆裂!但聽砰砰砰幾聲連環炸響,劍氣轟然長嘯,黑虎魔將的身體被徹底切割成肉糊,鮮血噴了所有人滿身。
在身後驚恐慌亂的尖叫聲中,副將顫抖著,摸到了自己臉上老大的殘骸。
正此時,徽州關牆頭卻有一聲音沉穩喝道:
“徽州關兩千三百修士!”
金丹魔將身死,敵人潰不成軍。眾人為之一振,於是兩千人齊聲同道:“在!”
劍刃直指魔軍,但聽那聲音低聲道:“殺——”
“殺——”
反攻的號角吹響,所有人難掩澎湃心潮飛奔出城,迫不及待地要殺取頭顱換得獎賞。
唯有洞察一切的寧如月瞪大眼睛,顫抖著望著對麵那探敵軍如探囊般輕鬆寫意的劍修:“你、你、你......你究竟是誰?”
青衫劍客微微一笑:“劍閣首徒,沈放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