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中有一條青龍盤旋，他的身上中了很多箭，地上仍舊有帶著火的箭射向它，再一仔細看，他之所以停留在天空，是因為地麵上有一個滿身鮮血的女子，她身中數箭，奄奄一息，但是周圍的士兵並不放過她，甚至用長矛刺向她。

青龍化作人形，從天而降，原本隻想帶走女子的它，卻見到了士兵竟然要挑開她的衣服，他上前保護了她，雖然被刺傷，但依舊要帶走女子，女子發現他身後的危險，用最後的力氣幫他擋了一劍，沒有留下一個字就死在了她的懷裡。

他變幻回龍將女子安頓在了當年漁民的地方，隨後來到了宮廷上空，帶著絕望和悲傷的嘶吼，讓這裡頃刻間變成了汪洋大海，他們甚至來不及求饒，然而青龍並沒有停止馭水，大水蔓延到了宮廷之外，城鎮也被衝毀。

隨後天空中出現了滿是荊棘的網和鏈，將它鎖在在了鐵網之中，無形的鞭子在抽打它，它痛苦地嘶吼著，那鞭子的力度似乎越來越大，直到他的鱗片上變成了血紅色，他還在馭水，直到他渾身鮮血從天空掉落了下來，他甚至無法幻化人形，甚至沒有力氣靠近女子，而天空中的鞭子並沒有停下……它隻有低沉的悲鳴……奄奄一息的龍努力靠近她卻依舊停在了咫尺距離的地方。

這場“電影”裡沒有一句台詞，沒有音樂，但是林燦卻如此的感同身受，她似乎可以沉浸式無死角地體驗那條龍的悲傷和痛苦。她甚至想要對著“電影”裡的龍喊：“不要為她報仇，趕緊走，不要報仇……”

那些話哽在喉嚨裡，說不出來，化作了滿臉的淚水，無法控製地留下。

暮色四合，仿佛是電影結束後黑幕。

林燦站在這裡，忘記了身體的寒冷，甚至沒有注意到自己是在什麼時候流的淚。

她突然反應過來，趕緊取出手機，就在她按下快門的那一刹，天空出現了一道彩虹，仿佛是電影結束後的光。

“這……這是什麼？”

“你不是說話不能說到一半就走嗎？”

林燦這才想起來之前攔住他去路指責他的地方。

見林燦愣住，王爍宇補充了一句：“分開前，我說了那個傳說有些走形的地方……”

林燦哭笑不得，這人的確有太多說到一半的話了，那個傳說隻是其中之一啊，但是她最關心的並不是那個傳說，可是事情發展到這一步，海市蜃樓帶來的震撼早就蓋過了那些問題。

“天羅地網和鞭子是哪裡來的？”林燦問道。

“上天的懲罰。”王爍宇如實回答。

“為什麼要責罰龍龍？！”林燦心疼又憤怒地問道。

“龍龍？”王爍宇聽見這個稱呼忍俊不禁，嘴角輕輕一浮，“因為它本不該動情，也不該卷入她的因果，更不該殃及無辜。”

“所以上天這樣懲罰它？！那它……死了嗎？”林燦的聲音帶著不忍和顫抖。

王爍宇眼中的悲傷忍去，道：“沒有。”不等林燦鬆一口氣，他補充道，“生不如死。”他苦笑了一下。

林燦滿是心疼地看著他，他意識到了她落在身上的目光，也米有逃避，回看了過去。

他看著她，毫無掩飾，但是那目光中滿是溫柔，那是一種沒有邊際的溫柔，像月亮、像亮起的路燈、像壁爐裡跳動的溫情，仿佛有一種魔力，讓林燦這些日子以來的所有壓力、不安、焦慮和迷茫，安靜了下來，甚至在內心深處，有什麼東西在撲通撲通地跳。

兩邊的潮水聲仿佛是從宇宙而來，他們倆站在河堤上，仿佛是宇宙裡僅剩下來的兩顆星，她看著他，有種終於見到你的如釋重負，等她意識過來的時候，她已經快步走向了他。沒有合理性、也沒有為什麼，她隻是想要、迫切地想要奔向他，擁抱他！

王爍宇似乎沒有意外，也沒有抗拒，原本她的擁抱箍住了他的雙臂，他從容地抽了出來，回應了她的擁抱。

兩岸潮水，天際間一輪圓月隱隱若現，他們的擁抱仿佛跨越了千年，誰也不知道，剛剛的傳說重現和此時此刻的相依，哪一個才是海市蜃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