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幾回花下坐吹簫,銀漢紅牆入……(2 / 2)

這是一個已經成疤的“褚”,這道疤仿佛已經刻進了褚望遙的骨血之中,二十幾年過去了,這道疤始終沒有淡去的跡象。

“這……是……”半夏口吻躊躇。

褚望遙從水中抬起右手摸了摸那個“褚”字,釋然卻自嘲地笑了,“這是我剛出生時,我母親刻的,那時……我父親追隨如今的聖上,四處征戰,打天下,就連我的名字都沒來得及起他便走了,我生命的前十幾年都沒有名字,一直叫著父親出征前取得小名——杳杳”

“我母親很愛很愛我父親,愛到讓我這一生都要背負著這個“褚”過活,她說……這麼做是為了不讓我忘卻自己是褚家人,是她留給褚家的血脈……”她口吻輕鬆地說著

“我好像還沒有告訴過你我的名字……”褚望遙輕闔上了目靠在木桶邊“我叫褚望遙……取的是……幾回花下坐吹簫,銀漢紅牆入望遙的……望遙……是母親在我束發之年才給我取得名字……”

望遙……望遙……遙遙而不可及,她也未曾想過自己的名字竟要用來“祭奠”他們遙遙相望的情意。

褚望遙從不是一個自輕自賤地人,她的前半生一直為自己與母親而活,她盼望著日後不再顛沛流離,可安穩度日。

“半夏,我們二人一定要逃出去。”她緊緊地握住了半夏拿著木舀的那隻手。

木舀搖搖晃晃地沉入水中,不見了蹤影。

老鴇將二人關在了後院的廚房中,門上結結實實地上了兩三道鎖,要知道這半夏可是尋芳閣的排的上號的人,她可不想這棵搖錢樹就這麼飛了。

華荀見桑枝久久未回來,有兩個念頭不由得在心中升起,一是褚望遙已回府,二……則為桑枝被府中懲治,褚望遙還無下落。

原本選擇按兵不動的他終是按耐不住,他從自己府中召集了不少的家丁護衛一舉衝進了尋芳閣。

尋芳閣的人見狀都停下手裡的動作等著看熱鬨。

聽說此事的老鴇搖著手中的團扇,在搖曳燭火中,誇張地扭著腰,從樓上慢吞吞地走了下來,“今兒這是什麼風把華公子您給吹來了。”

她手中的團扇在華荀麵前扇著,斜眼瞧著華荀臉上的凶相,“誒呦~華公子,您這帶了這麼多爺,我這兒可招待不開啊~”

這老鴇也是見過大風大浪地人,麵對這種突發狀況定是坐懷不亂。

華荀把她強硬地推到了一邊,冷言冷語中帶著不少的怒意,“方才在半夏房間中的姑娘現在在哪兒……”

可不打算與麵前這個精於算計老鴇繞彎子。

老鴇那眼珠滴溜溜的一轉,“”那姑娘說的竟是真的……她暗中悄悄抬起眼瞥了瞥華荀,裝著糊塗。

“華公子,您看這是半夏房中的姑娘你自是要問半夏的呀……問我我哪兒知道啊……要不……我讓半夏來見您?”老鴇打著哈哈。

“去,把半夏叫來見華公子。”她吩咐著站於身後的小廝,並衝其擠眉弄眼了一番,小廝也是立刻心領神會。

小廝打開了廚房的門,忽的有道光突然照進昏暗的廢棄廚房中讓兩人都不受控製地用手肘擋了擋。

小廝二話不說一把抓起半夏的手肘將人拽了起來。

“你要帶她去哪兒——”

小廝回過頭瞧著一眼褚望遙惡狠狠地威脅道:“你就老老實實地在這兒待著,若是亂叫亂跑就讓人拔了你的舌頭,砍了你的腳。”

廢舊廚房的門再次被關上,這裡麵伸手不見五指,褚望遙瑟縮在角落,環抱著雙膝,她緊閉著雙眼,心中默默期許著半夏能夠被安全送回來。

半夏一路上聽小廝講著此時正堂發生的事情,她心中也有了數。

剛踏入正堂一股她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情迷的氣息就直衝腦仁,她稍踉蹌了下,跟著小廝進了正堂,看見了帶著許多人硬闖的華荀。

“您瞧,半夏這不來了嗎?”老鴇喜笑顏開地摟著半夏的胳膊。

半夏僵硬地笑著。

“半夏,今日在你房中救你的姑娘有離開尋芳閣嗎?……”華荀目光之真切,讓半夏不敢看。

半夏偏著頭看著一臉詭笑的老鴇。

“你看著我半夏,你不要怕他們,你就真真切切地告訴我那個姑娘離開這裡了嗎?”

“她……走了,很早就走了……”半夏磕磕巴巴地回答著。

華荀失望地鬆開了緊握著半夏雙臂的手,整個人都迷茫了起來,“耳聽為虛,眼見為實……搜”

他帶來的人剛要在整個尋芳閣搜人,就被老鴇厲聲攔了下來,“華公子這是做什麼,半夏也說了那位姑娘已經離開尋芳閣了……華公子要是再強搜我這兒是不是不太符規矩啊……”

“您瞧,我這兒的實權啊都握在董老爺的手裡呢,你若是真想搜,是不是也該等我這向上通稟一聲……”老鴇的眉梢不知何時已經染上了得意。

尋芳閣之所以在著京州城如此膽大妄為,很大的原因都是這背後連著董家,而這董家不光連著舒貴妃,盤根錯節的關係實在是讓人理不清。

就算達官顯貴是想要動它,也得先想想是不是承受得住後果。

邊上的護衛也上前勸道,“公子,還是算了吧,為了一個僅有幾麵之緣的女娘不值得。”

華荀一個似刀劍般的眼神投過去便立刻讓其閉了嘴。

隻聽得一陣急匆匆的腳步聲傳來,來著是華荀府中的管家,“公子,大人讓你儘快回府,有要事相商。”

聞言華荀心中長歎了一口氣,他乞求是第二種可能。

三日後,南巡的隊伍浩浩蕩蕩的回城,方才卸下甲胄的霍凜,瞧著已經空了的瓷瓶,眼間帶著淡淡笑意。

“今日的藥沒了呀……”他抬眼看向明朗。

明朗也瞬間明白,雙手拱起,“屬下這就去尚書府去取……”

“唉……明朗你說本將軍這是不是在自找沒趣兒啊,整日裡還得無時無刻不念著這藥。”

霍凜嘴上再怎麼自嘲,臉上的笑意還是怎麼遮都遮不住的。

他並不知為何自家主子要日日都服用這藥,但他心中明白既是自家主子的意思他照做便是。

就連這突然出現的夫人他也不知自家主子是何時看上的,他曾困惑過一陣兒,但是後想想一見鐘情又未嘗不可呢?

他剛要動身前往尚書府,就聽,“等一下,我與你一同去取。”說著霍凜便已經起了身。

明朗心頭閃過一絲錯愕但是很快便無影無蹤得消失了個乾乾淨淨,他抿唇忍著笑,小聲嘀咕著,“您這哪是念著藥啊,您這分明是念著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