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就是這樣,我真的萬分抱歉……”
禦影唯咲雙手合十奉在額前,極儘誠懇地向著千切家人深深鞠躬。
她自己都為自己拙劣的謊言汗顏,但在對麵站成一排的千切家人,竟然一個個都熱淚盈眶,其中和千切豹馬肖似的千切媽媽更是同情得快要抱住她。
“什麼啊,這也太可憐了吧!和家人走丟,又遇上三輪會的訛詐,一個人在異國他鄉,沒有親人沒有朋友……”千切姐姐擦一把淚,“連鞋子都跑丟了,三輪會那些人就是眾所周知的討厭嘛。”
千切媽媽握住了禦影唯咲的手:“好孩子,真是受苦了。你今晚就住我們家吧,明天我們再陪你去警局。”
禦影唯咲受寵若驚,又有些不安地側目看了一眼千切豹馬。
後者嘖一聲,低頭看著自己衣服上的腳印,禦影唯咲急忙向他再鞠躬:“豹馬,真的很抱歉!請一定給我補救的機會!”
——總之先讓我在你家住一宿吧!
沒等千切豹馬說話,千切媽媽已經問:“說起來,你叫什麼名字呢?今年多大了?看你日語很流利的樣子,應該不完全是外國血統吧?”
禦影唯咲剛想回答,想起“禦影”這個姓氏在日本的分量。
“禦影”不能說,“加百羅涅”也不能說,她現在的身份是前來日本旅遊的三輪會受害者,在發色已經足夠引人注目的前提下,名字能多路人就多路人才好。
於是禦影唯咲張嘴便來:“我的爸爸是日本人,我也有日文名字,叫悠。年紀的話,我在意大利讀高中,快滿17歲了。”
“‘悠’,很好聽的名字啊,和明裡①年紀也差不多。好了,外邊冷,悠和豹馬都快些進來吧。”
“謝謝阿姨!真的特彆感謝——”禦影唯咲一邊說著,一邊朝房子裡小小地挪了半步。
她注意到千切豹馬沒有動作。
嗯……這小弟弟是不想動,還是不想動呢?
果然,千切豹馬緊跟著開口了:“情況真的這麼緊急的話,是不是今晚就報警比較好?”
禦影唯咲抖了一下。
千切媽媽有些意動,千切姐姐——千切明裡也猶豫著附和:“畢竟扯上了三輪會,好像問題蠻嚴重的。”
“但是,至少讓悠先換身乾淨衣服嘛?這樣像什麼樣子。”
“媽媽說的也有道理,豹馬快點把外套脫了吧,明天還要送去乾洗店……”
沒等幾人說完,街道上忽然傳來了急促的警笛聲。
警車拉響警報,正路過他們所在的街道,向著剛才三輪會所在的酒館方向飛馳而去。
刹那間,禦影唯咲的表情暗了下來,她扶著門把,回頭看了一會兒空蕩蕩的街道。
看來是酒館老板報警了。
過不了幾天,他們就會搜查到這兒吧。
甚至單是明天被帶去警局,肯定就要提供護照證件一類的東西——她可不打算向警方坦白自己的來曆。
“不,我還是不要打擾你們了。”禦影唯咲退了半步,掛上假笑,“三輪會什麼的,聽上去就很可怕,我已經弄臟了千切弟弟的衣服,不能再給幾位添亂。”
千切媽媽立刻露出了擔憂的表情:“哎呀,悠,這是什麼話!你一個人能去哪兒呢?”
千切明裡也跟著幫腔:“晚上還要下雨呢,你就在我們家住一晚吧。”
禦影唯咲搖頭:“那樣太不禮貌了,我會自己去警局的。”
一邊說著,她蹲下來,佯裝用相對乾淨的掌心擦擦千切豹馬的衣服。
沒有人注意到禦影唯咲的手法——她早就悄然脫下了自己裝飾用的紅寶石戒指,輕輕一推,塞入了千切衣服的外袋。
彆的用處沒有,就當幫小弟弟付一份乾洗費了。
“我這就去警局啦,今天還是千切弟弟的生日,冒昧打擾真的很抱歉。”禦影唯咲揚起明媚的笑臉,又沒忍住拍了拍千切豹馬的肩膀。
她眨眨眼睛:“送衣服去乾洗店之前,記得要檢查衣服口袋呀。抱歉啦!”
“等等——”千切媽媽道,“至少穿一雙鞋吧?明裡,快找一下我剛給你買的那雙新鞋……”
禦影唯咲連忙擺手:“不不不,真的不用了。”
“鞋子一定要穿的,還有外套,要走的話也要披一件羽絨服走。”
禦影唯咲根本不能招架這麼熱情的母女,一時甚至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了千切豹馬。
然而這個一直表現得很冷淡,卻把她帶回了家裡的少年,此刻竟然隻是皺眉拍著自己的肩膀,好像對剛才和她的接觸分外不爽。
靠。
要不是她理虧,她都想跟這個刁鑽的國中生打一架了。
但她最終還是沒能拗過千切母女,被她倆強行塞了雪地靴和外套,又拿熱毛巾仔仔細細給她擦了手和臉,並附送一把雨傘。
直到最後,她們都依依不舍地挽留禦影唯咲,提出可以吃了晚飯再去警局。
禦影唯咲:真的不用了QAQ
求求你們放我走吧。
再耽擱下去,你們家就要被警局表彰成見義勇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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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彆千切家,禦影唯咲又有些犯難。
早知如此,她就該從帶給三輪會的箱子裡拿點現金走,可惜她隻想著今晚就能完成任務回意大利,根本沒料到迪諾會來這麼一招。
除了禦影家,她其實還可以投奔阿綱的故居。
但並盛町遠在東京,她身上沒有足夠的錢去買車票,也很擔心自己的身份被識破。
畢竟現在這麼下去,過不了多久,她的身份就會被蓋章成“嫌疑犯”。
不過表哥也不可能無的放矢,做出這種決定,終歸是希望她從中學到什麼……
禦影唯咲沉默望天。
果然開始下雨了,雨點把她身體淋得發冷,但禦影唯咲實在沒有心情去撐傘。
到底要學到什麼呢?
該不會真想讓她學著去便利店打工吧?
“嘟嘟嘟嘟——”
正想著,她的手機又震動起來。
禦影唯咲喜出望外,急忙開屏查看,卻不是她以為會回心轉意的迪諾,而是備注為“老師”的日本號碼。
不過此“老師”也並非真的是什麼學科老師,禦影唯咲眼前一亮,接通了電話:“獄寺老師!!”
——正是她作為“嵐屬性”修行的引路之師,獄寺隼人。
相比起禦影唯咲如蒙大赦的激動,獄寺隼人的反應還要更勝一籌:“奧德拉·加百羅涅,你出個差出到回不了家了?!知不知道十代目有多著急啊?!”
禦影唯咲:“是表哥無論如何也要我留在日本的!”
“迪諾那邊都無所謂,你敢讓十代目為你操心我就絕不允許!十代目每天光是操勞彭格列的事就已經很辛苦了,居然還要為你這丫頭勞神,你就算用爬的也立刻給我爬回家啊!”
“要是用爬就可以回家我早就開始爬了啊!獄寺笨蛋你知不知道日本和歐洲隔海啊?!”
“你叫我什麼——?”
“我叫你八嘎——八嘎八嘎!!”
狂暴的嵐,一觸即發。
事實上,已經完全成熟的獄寺隼人很久都沒有對人這樣發火了。
如今的獄寺隼人是彭格列十代目穩重可靠的左右手,除了會為涉及沢田綱吉安全的事情激動,他已經鎮靜得接近雨守了。
而此刻的禦影唯咲出走事件,就是關乎沢田綱吉安全的事件。
他偉大的十代目,因為和迪諾溝通這件事,比平時晚睡了一個小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