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此時都已換了便服,慕挽塵仍穿一身白衣,較平常更為樸素,像一個文弱書生。
但他那自帶的微壓,還是讓人看了,不自覺害怕。
赤隧著一身紅衣,袖口黑帶緊束,衣擺下端也以黑帶作結,像一個桀驁不馴的少年郎。
尤其是束著頭發的那根紅繩,隨著風飄起,有一種說不出來的詭異美。
看見河邊正在栓船的船夫,赤隧笑著跑上前去問道:"船夫,你們這裡可有通往雲安的船隻?"
船夫起了船,把毛巾搭在肩上"俺們這兒全是通往雲安的船嘞。"
"可近來....."赤隧欲說,卻被走來的慕挽塵拉住,他狠狠瞪了赤隧一眼,又和藹地轉過頭"在下和舍弟有樁生意要去雲安談,不知近日可能行船?"
見生意上門,船夫上前道:"現在就可開船"說著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待兩人進了船艙,船夫大聲道:"坐好嘞,開船了喲。"
船楫攪進水裡,蕩起陣陣漣漪,風吹過,讓人感覺一身涼爽,從樹上飄落的黃葉緩緩落下,漂浮在水上,久久不願沉下去。
赤隧坐在船艙內深感無聊,胳膊搭在腿上柱著頭,另一手把弄著翎羽。
慕挽塵理了理褶皺的袖口,把頭看向赤隧,耐心道:"到了雲安,可彆像剛才那樣毛毛躁躁,險些暴露。"
赤隧收了翎羽,把手放下,一臉茫然道:"那我稱你師尊不也暴露了嗎,難不成像剛才一樣稱兄道弟,可我覺得我們不合適。"
慕挽塵順著赤隧的話,莫名問了一句"那稱什麼? "有些生氣。
赤隧想了想,滿臉充滿生機的道:"要不您當我爹? ……一日為師,終身為父,當我爹再合適不過了。"
慕挽塵更加生氣了道:"本尊沒有你這樣的兒子。"
若在往日,慕挽塵肯定會來一句:你說什麼,是活的不耐煩了嗎?
但今日他卻同赤隧開起了玩笑,自己都被自己給震驚了。
大概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他被赤隧給感染了吧。
"可我有您這樣的爹,一身才華,厲絕天下,要相貌也沒的挑。"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啊,盯著慕挽塵,赤隧腦子裡突然蹦出這麼一句詩來。
慕挽塵額頭青筋暴跳,赤隧忽而聲音轉為低沉,大概是被嚇的,怕搞不好,師尊又發出一道靈力打他。
慕挽塵深思熟慮了一番,覺得赤隧說的也不無道理,直接對話確實有可能曝露,他想到了以前自己創造的一個功法,右手食指並中指並點向赤隧額頭中央。
"直接對話也許暴露更快,敵尚在暗"慕挽塵似乎在給赤隧做標誌,他彙聚的靈力融入赤隧額頭,形成一半淡藍色的水晶紫薇花。
他所見的花中,能看得上的,隻有赤隧種的紫薇花了。
等到慕挽塵放下手,赤隧眉角一抬,看自己額頭,看不見,隻能用手摸了一下慕挽塵剛才手碰過的地方,十分不解。
"師尊,這是什麼法術?"
慕挽塵:"傳音術。"
赤隧腦袋一歪,一臉認真"那同訊靈一樣。"
"說一樣,他們是一樣的,但卻又不一樣。"
……所以您這說了跟沒說不是一樣的嗎?
"…師尊,弟子腦子不太靈活,不知道您這句是什麼意思,能仔細說說嗎?"
"嗯,它有心傳和音傳,心傳適合近距離傳,聲傳適合遠距離傳,隻要彙聚靈力與你額頭處,再得到本尊同意,我們便可千裡傳音,無人知曉。"
赤隨激動的道:"這麼好用,為什麼卻沒見什麼人用?"
用傳音術,即使你當著一個人的麵,跟同伴商量著怎麼滅了他,他也不會知道,這樣多好。
慕挽塵一臉深沉,讓人琢磨不透"傳音術若被廣傳,必定不會有什麼好處。"
赤隧陷入了沉思,慕挽塵掌管門內事物,自是要考慮的多,若有奸邪之人潛入門派用傳音術,豈不是不用暴露出一絲破綻就悄無聲息的把消息傳出去。
赤隧就這樣慢慢陷入了深思。
"你準備坐到什麼時候?"
赤隧想得太出神了,不知道船早就到了雲安,而他師尊早早上了岸。
他尷尬地笑道:"這就來。"
許是到了一個新地方太高興的原因,赤隧正要上岸時,因為用力過度,船竟向後退了退。
赤隧沒站穩腳跟,向水中倒去,這裡人多,不便時用靈力,慕挽塵當即眉頭一皺,拉起赤隧那一隻高伸的左手,輪了半圈,硬是把人從船上輪上了岸。
師尊,您不怕把我的胳膊給拽斷嗎?
"連個岸都上不好嗎? "
赤隧不好意思的饒饒耳朵"這個是意外"不敢直視慕挽塵此時那殺人的眼睛,自然也沒有看到其中蘊藏著的關心。
望著慕挽塵的背影,赤隧的臉突然變得陰沉,他這一路上都在想,師尊是不是有事瞞著他。
向四周望了望,微笑著道:"不過這船停的可是個好地方。"
岸邊楊柳飄飄,在微風下沙沙作響,水麵泛著黃暈,映著天邊那一抹未逝去的晚霞,金魚在水中躍起,並著映在水中的柳樹影子,成了一幅奇美無比的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