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7 章 隱藏的完美結局(1 / 2)

“大哥您不信啊,我都知無不言言無不儘了,破壞NPC的事情真不怪我,我就是來玩遊戲的,有問題也是請我來的那個小緣的問題。”

“這遊戲你重複玩多少回了?”

“好多回了,不記得了。”

“每次都是凶手身份?都按照小緣的指示用毒酒通關?”

沙逆非遊戲常規物品,能徹底抹殺NPC的存在本身。一個不存在的人,自然不會計入死亡。因此,係統自行修複的結果是關鍵NPC角色的不斷替換,而非認定死亡。劇情中如果沒有任何NPC死亡,是否就無法達成最基本的通關條件?

“不是不是,我一開始沒想理會紙上說的。這段經曆我打算以後開播吸粉的,當凶手雖然是個勁爆的噱頭,但這也得能播得出去才行啊。所以我沒想當凶手,一直扮的都是彆的角色。可是怎麼都通關不了,我是實在沒辦法了,這一輪才不得不按紙條上的指示來當凶手了。”

最開始在酒裡下毒時候,周俊朗心裡抗拒哆哆嗦嗦,酒也灑出去不少。後來他一心想著儘快通關,離開這個鬼地方,就反複勸自己,反正是個遊戲這些都是NPC而已,隻有傻子才當真。

他的自我說服很有成效,之後是手也穩了心也狠了。到了最後,迫不得已變成了樂在其中,在被揭穿前還曾一度因為萬事順利沾沾自喜。

但他可以發誓,自己真的從來沒想過當壞人,隻是有人推了他一把,而他懦弱地選擇了隨波逐流。

“你的鑰匙呢?”

任何遊戲都會給玩家退出的選項,沙盒也不例外。

玩家打開自購的沙盒後就會立即獲得一把專屬鑰匙。這把鑰匙相當於後勤部的沙漏,是個獨立於沙盒之外的道具,隻不過在功能上略遜一籌。鑰匙能用來隨時中斷遊戲進程協助玩家離開沙盒,無需達成通關要求。

“我沒有鑰匙,鑰匙肯定在小緣手上沒給我,我就隻有這張夾了紙條的邀請函。真的,我真的是沒辦法才隻能繼續玩這個破遊戲的。大哥你相信我,這東西不能錄不能播,我自己扮的還是個反派凶手,作案手法又無聊又沒技術含量,就是直播時候拿來談論都不會有人打賞。還不如編的精彩呢。大哥你說是不是?”

“這麼多回,你都沒遇到過所謂的‘正義之士’?”

如果他沒猜錯,正義之士與帶來災禍的人展開對決,應當是通關條件之一。

“大哥你懷疑我?我可以對天發誓我沒有,絕對沒有!我要是說謊,就罰我一輩子不漲粉。我說真的,我就是因為正義之士一直沒出現,剛才才會以為大哥你就是正義之士。”

“我不是你大哥。”

於聲以為,周俊朗所說的話不能儘信,想必是真假參半,為的是把自己摘得乾乾淨淨。此人不通關,仍然有兩種可能:一種是為了體驗不受世俗道德與法律約束的極端自由,於聲因工作性質,見過的極端玩家數量不在少數,其中不乏以折磨NPC為樂的惡徒,周俊朗如果與這些人同類,那麼他就有理由故意留在遊戲裡,好繼續用沙逆體會屠戮NPC的快感;至於另一種可能,就是周俊朗沒有說謊,正義之士遲遲不出現,導致遊戲流程始終走不到結局。

係統按劇本給玫瑰山莊的NPC賦予身份,既然一開始沒出bug,就不該缺漏了正義之士如此重要的角色。如果周俊朗是被主謀騙來的一柄刀,那麼這個不肯現身的正義之士,就有可能也是被騙來的玩家,又或者它根本就是主謀本人——周俊朗口中的神秘小緣。此人不現身不露麵不行動,為的就是讓遊戲永無止境地持續下去。

於聲突然覺得莫名諷刺。

現實中的幕後黑手,在遊戲裡擔任起正義之士。

“下雪了。”

一道熟悉的身影與於聲擦肩而過,厚重的窗簾被霍然拉開。午後的陽光灑進走廊,不知不覺間,窗外已經是皚皚白雪,茫茫冰雪天地。

灰靠在落地窗旁,窗戶玻璃因室內外的溫差起了一層氤氳的水霧,因他的倚靠拓印上一個頎長的輪廓。他仰望落雪的天空,若有所思地敲了敲玻璃,問:“您方才離開,錯過了一段非常重要的情節。您想聽嗎?”

他自顧自說著,仿佛自己敲窗的動作已經征得了某種無聲的同意。

“商人詹姆斯暗中在酒裡動了手腳,意圖殺害山莊主人羅伯特,嫁禍愛德華後迎娶萬念俱灰的羅莎,隨後奪取玫瑰山莊。幸運的是,他的計劃被愛德華戳破。就在剛才,愛德華成了山莊的英雄,向羅莎正式求婚。”

於聲:“……”

好敷衍的劇情,難道因為已經到了宴會最後一天,係統也開始趕進度了麼?

“還有一件事,我想我應該告訴您。我見過原來那位玫瑰學者,他在死前曾告訴我,玫瑰不應該是紅色的。您知道他的言下之意嗎?”

“玫瑰不是紅色的?”

話音剛落,不等於聲細細揣摩灰白送的線索,忽有一人風風火火闖入走廊。

“好哇你,原來你就是凶手?”來人正是先前在園丁房內遇到的不知姓名的熱心同事,他此刻戴著於聲給的眼鏡,獨自站在風雪大門前,頗為大膽地指認凶手,一派正義淩然,氣宇軒昂。

於聲臉色沉鬱,說:“不是讓你待著彆動麼?”

“好歹同僚一場,你走之後我越想越擔心,怕你人太善良會著了壞人的道,我是不放心你就來看看。”

於聲沒有接茬,而是默默地打量著對方,似在思量。

“那什麼,我不小心聽見了你們的對話,他就是犯人是不是,咱們趕緊捉回公司,讓他賠錢啊!”

“賠錢?!”一聽賠錢二字,周俊朗像是被火燒了屁股,急得跳腳。見那指認他的陌生人堵住出口,他竟慌不擇路選擇破窗而逃。

本該堅實的玻璃在他的貿然衝撞下像是紙糊的一樣,碎得稀裡嘩啦。靠在窗邊的灰猝不及防,眯著眼睛向後踉蹌了一步,就被於聲眼疾手快猛得往後扯了一把,兩人互換位置,玻璃碎片被於聲擋在背後。

於聲漫不經心地拍去肩膀上的玻璃渣,正要去追,就聽灰開了口:“您還是這麼喜歡旋轉。”

準備跳窗追賊的於聲連腳都已經踩上了窗框,往外探出半個身子,聽灰開口怒從心來,想著自己高低得罵他一句,可一回頭,卻見灰正直愣愣地看著天上發呆,灰色的眸子像是裝了雲霧的琉璃珠,於是於聲仰著脖子咽下了罵,問了個不痛不癢的問題:“你在看什麼?”

“看結局。”灰也十分上道,看來是不打算繼續當這個謎語人了。他動了動手指著天空,說,“犯人被指認,係統該公布結局了。”

犯人被指認了,就在半分鐘之前,在宴會大廳內。

這次,會是個好結局嗎?

於聲蹙眉,他按下心中的異樣,落足花園。

他腳下滿是被霜雪打散的玫瑰,花瓣散落在白雪覆蓋的地麵上,鋪出一條覆雪的□□。

地麵像是花瓣編織出的純白絨毯,白雪之上,有一前一後一對深淺不一的新腳印——是逃走的周俊朗與從大門追出去的同事。

於聲猛然想起邀請函上的謎語。

【花朵般的少女,癡癡地等待著朝思暮想的情人。她撕碎花瓣,占卜命運的吉凶。來,不來,來,不來。花瓣編織成的地毯,留下不速之客的足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