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2 章 3年零8個月前。(1 / 2)

於聲思考時無意識地轉動著手中早已過時的鉛筆,老掉牙的漆麵已經泛黃褪色,細長的筆杆在他指尖來回旋轉,沿著分明的指骨上下翻轉。驀地,他拇指壓筆,停止了手上的動作。

時間有問題。

他不會記錯,與灰的初次見麵是一次偶然的意外。他當時誤打誤撞發現了玫瑰山莊的折疊空間,從而邂逅了空間內那隻傻乎乎連路都走不穩的小灰貓。他一直以為是自己走了大運,觸發了開發者留下的彩蛋,這才撞上了人生中的驚喜。

如今看來,是他顛倒了因果。

於聲曾以為,他誤入折疊空間在先,與灰的接觸在後。

然而藏品的使用日誌卻透露出完全相反的結論。

當日,他之所以能“誤入”折疊空間,前提條件是:當時的他已經享有“折疊空間”的藏品權限。他不是誤打誤撞闖入折疊空間,而是因為具備了權限,順理成章踏入了被準許進入的空間。然後,發現了藏身其中的灰。

自己會在那一日,那一刻,於玫瑰山莊的走廊遭遇灰,或許是一場意外。但他能夠打開折疊空間的這一事實,卻是在偶然的連環觸發之前,已然經過授權的必然。

這說明什麼?

說明灰在他於聲自以為的“初次見麵”前,就已經認識他鎖定他,並且在兩人沒有過任何交流互不相識的情況下,單方麵向他同步分享了“折疊空間”這一權限。

說慷慨,那都是糟蹋了某人的心意。恐怕必須用上“無私”如此程度的詞彙,才足以形容這份禮物的彌足珍貴。

然而“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即便人分善惡,情義無價,凡事也總有個理由,為利、為情或為義。當年灰與於聲非親非故素不相識,為何會沒來由的單方麵默默付出?

除非……那根本就不是他們第一次見麵。

至少從灰的行為來看,最合理的推斷應當是:灰一早就知道於聲的存在,對於聲有一定程度的認識,且在此基礎之上抱有某種暫不明朗的目的。

無論他的初衷究竟為何,現在的於聲更願意相信,灰大概率從來都沒有惡意。

沒有惡意,但依舊彆有用心。

如此看來,想查清楚灰當前遇到的難題,如果從他本人身上找不到突破口,不如從自己身上入手。或許可以通過複盤自己的人生軌跡,從中尋找灰出現過的蛛絲馬跡。

於聲於是重新拿起裝訂的資料集,埋頭翻找。

不等他埋首資料追憶往昔,手機電話鈴突兀地響起,一首急促而歡快的舞曲在空蕩蕩的屋內回響。樂聲悅耳動聽,洋溢著天真無邪的爛漫童趣,像是遊樂園旋轉木馬啟動時常常播放的旋律。

於聲所在的房間陳設單調,一目了然。既沒有電話,也沒有安裝任何可用來與外界通訊的設備,這是一個與外界暫時隔絕的地方。於聲在來之前,故意把所有隨身電子設備都留在了車上,避免他人通過電子設備追蹤他的行跡。此時,他望向書桌上的顯示屏,透過車內安裝的監控看了一眼放大的來電顯示——電話是自己的主治醫生打來的。

想必是找他確認下回去醫院就診的時間吧?

醫院,總給人忙碌的印象,揮之不散的消毒水味更是獨一份的特色。於聲是醫院的常客,自然熟悉醫院的味道,但他日常拜訪的診室卻與其他診室十分不同。裡麵沒有消毒水的刺鼻氣味,有的是香熏的淡雅芬芳與綠植鮮花等美妙裝飾,有的是柔軟舒適的沙發座椅,恰到好處的明媚光線……所有的布置都是為了讓就診的病人卸下防備,吐露心聲。

於聲揉了揉鼻梁,回想起與灰的“第二次”見麵,恰是在一座醫院。隻不過他去的既不是時常拜訪的心理診室,也不是傳統看病就醫的醫院,而是一場以病院為背景的劣質恐怖懸疑遊戲。

……

3年零8個月前。

鈍痛,刺痛,交雜的痛感反複刺激著於聲的大腦,他在連綿不絕的頭疼中猝然睜眼,視線一瞬有些模糊。

他首先感知到的是一股熟悉的血腥味,並不濃烈,卻揮之不去。眨眼的功夫,眼睫上的水滴順著他長長的睫毛滑落臉頰,流下一道粘膩的水痕。

這種感覺,不是水……是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