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熙葉想：幸好我是連FBI都耍過幾次的人，換成心理素質不太好的人上來被這麼一個套路，一問，說不定就會要露餡了。

楚熙葉在0.1秒之間就做出了判斷，他先是回憶了片刻，然後微微錯愕，就像真的是個愣頭青一樣，靦腆地紅了紅臉，毫不躲閃地直視著竺教授的眼睛，忐忑不安地問：“因為那天我忙著去找個工打，我太缺錢了，所以我就隨便寫了個，怎麼了嗎？老師。”

竺教授：“你答得，很好。”

楚熙葉先是訝異，接著又高興起來，驚喜地恍然大悟說：“啊？我蒙得還不錯嗎？哦我知道了，我就說呢，無緣無故地，您怎麼會突然招我當助手……”

他撓撓臉頰，心虛似的說：“但是，我應該算是入職成功了吧？老師，你還收我當助手嗎？”

竺教授看了他一會兒，好脾氣地說：“入職都入職了，工作服應該明天就做好了，領到了東西以後就過來上班吧。你能蒙對也是一種本事。”

竺教授送他離開研究所，到門口時，交代他：“對了，你推測出來的這個坐標不要告訴彆人，暫時保密。”

楚熙葉裝不懂：“啊？”

竺教授雙手插兜，嚴肅地說：“有一些不法之徒是以尋寶為生，之前有人在網上信誓旦旦地偽造地球坐標，結果被殺害了，你這個坐標要是流傳出去，保不準會被人盯上，還是小心為上。”

楚熙葉忙點頭：“好的，謝謝老師。”

直到從研究所出去，走遠了以後，楚熙葉才終於可以鬆一口氣，心有餘悸地跟明晟說：“考試那天你不在，我都不知道常識變了這麼多。我看這個人造星球的物理單位都和地球一樣，還以為其他的也差不多，沒想到現在人們已經丟失了地球的坐標。真奇怪，這怎麼會弄丟呢？”

楚熙葉覺得是在自言自語，沒有真希望明晟認真回答，畢竟明晟比他醒來的還晚。

結果，沒有預備地聽見明晟突然來了一句：“大概是因為兩萬年實在是太漫長了吧。”

楚熙葉看向他，心底陡然浮出模糊的直覺，說不清的奇怪，他慢半拍地說：“……也是，我們那個世界的整個文明都沒有這麼長。回去以後，我要好好補一下新曆史。”

說完，對明晟笑了一笑：“等我在這裡呆膩了，我們再去彆的地方玩吧！”

楚熙葉興衝衝地說：“也不知道星際時代的研究所助手都要乾些什麼工作呢？哈哈，好玩。”

明晟嘴角噙著一抹清淺的笑，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他，讓楚熙葉情不自禁地吐槽：“你要再像人一點啊！你能不能每隔一會兒眨一下眼睛？不然怪嚇人的。”

明晟：“主人，因為您用的是詢問句，所以我想確認一下。我可以選擇不眨眼睛嗎？我想收集您的每一幀影像。紮眼對我來說是一種無用的行為，我的眼睛不會乾澀。假如把時間浪費在眨眼睛上麵的話，就會錯過一些關於您的影響的記錄。”

楚熙葉一下子都沒有反應過來，他聽得一愣一愣，這下輪到他瞪大眼睛盯住明晟了。

被看了兩秒後，明晟先開口：“但是，要是主人您堅持讓我模擬人類眨眼睛的話，我一定會聽從您的命令。”

這樣說著，他還對楚熙葉眨了一下眼睛，像是星星閃爍了一下，配上這張頂尖的漂亮臉蛋，把楚熙葉看呆了，接著跳起來，興高采烈地說：“不錯，你的自我思考程序還是運行得很好，就應當這樣子，也不是什麼事都要聽我的！不過你眨眼睛很帥，再給我看看，會不會隻眨一隻眼睛，做給我看看！”

當楚熙葉沉迷起一件事情的時候就會忘卻掉周圍的環境，他在大街上就直接跟明晟拉拉扯扯起來，如同一個得到新鮮玩具的孩子一樣擺弄玩耍起來。

就在這時，一個男人走到楚熙葉的身邊，向他問路：“你好，孩子，請問你知道翡翠星大學在哪嗎？”

楚熙葉：“你沒有地圖嗎？”

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彆多，這個男人看上去也有點奇怪，他的穿著打扮就和其他人不太一樣。穿著一件不知道是什麼動物皮材質的皮衣，破破爛爛，戴著一頂像是氈帽一樣的帽子，胡子幾乎掩蓋了他□□成的相貌，但是和楚熙葉相同的是，都是黑發黑眼。

這些天觀察下來，楚熙葉發現走在路上的人什麼顏色的頭發和瞳色都有，像他這麼樸實的反而比較少。

大概是注意到了楚熙葉探尋的視線，他摘下帽子，禮貌地說：“我是調整人，也是原生教旨主義者，除非必要，我基本不使用任何科技產品。”

他微笑，試探地問：“你也是調整人吧？”

楚熙葉好奇：“為什麼會覺得我是調整人？”他沒有問意思，顧名思義也能猜出個大概來。

“你不是嗎？”男人重新打量他，“因為在人造星出生的未經調整的自然人絕大多數會有基因疾病，長相和調整人不太一樣，一般來說，像你這樣外貌條件就非常出色的都是調整人。”

這時，男人看向他身邊的明晟，多看了好幾眼才反應過來：“這是仿生人？這不是人類？”

楚熙葉：“嗯，這是我的陪伴仿生人。你連仿生人也不用嗎？”

男人笑笑，回避了這個問題：“也不是所有人都需要仿生人來照顧飲食起居的，我覺得人類與生俱來的功能就能夠照顧自己了。”

怪人。楚熙葉心想，但還是給他指了路。

男人道完謝就要離開，楚熙葉隱約聽見他說了一句：“可惜了。”

楚熙葉抬起頭：“什麼可惜了？”

男人有些聽見他怎麼聽見了，說：“沒什麼。”

楚熙葉靈光一閃，指了指自己的腦袋，笑眯眯地說：“那個，大叔……其實，我之前遭遇了太空災難，所以失憶了，認知也出現了問題，身份證件都是重新辦的，醫院也沒有給我測試我是原生人還是調整人……所以，我也不太清楚……說不定我也是個調整人呢。啊，對了，說了那麼多，我還不知道要怎麼稱呼你，真是太失禮了。”

男人：“雷，他們都管我叫雷叔。”

自稱是“雷叔”的男人越走越遠，其中回了兩次頭，發現楚熙葉還在看自己，於是揮手致意。

明晟俯身在楚熙葉的身邊，問：“主人，你是想要查一下這個男人嗎？”

楚熙葉收回好奇的目光，轉回視線，重新掛上笑臉，聳了下肩膀：“啊，不用。無所謂。就算世界毀滅了也不關我的事啊。”

……

如果這時又有人經過，聽見從他那張善良純潔的臉上毫不在意地說出這種話，或許會覺得大跌眼鏡。

沒錯。

楚熙葉不在乎世界毀滅不毀滅。

為什麼會去做研究員？

因為這是他工作範圍內可以找到的工資最高的工作。

沒有造福人類的夢想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