禪院甚爾看著麵前這個孩子,他大概隻有兩三歲左右,有著一頭銀白色的短發,小臉胖乎乎的。此時他穿著日本傳統的和服,料子看起來甚至非常高檔,活脫脫一個貴族小少爺的樣子。
然而,誰也不會將他當成普通的小孩子,因為他的膚色是仿佛死人一樣的慘白,一雙翠綠的眼瞳幾乎擠占了眼睛的全部,他的小臉越是粉雕玉琢,就越襯得他像個精致的人偶。
就如恐怖穀效應一樣,當一個非人的物體越來越接近人的模樣的時候,人們會先去喜歡它,而當到達一定閥值後,越像人的物體就會給人帶來一種恐怖的感覺。
禪院甚爾現在就有這種感覺。雖然渾身上下都跟普通的貴族小孩彆無二致,然而那種很明顯的非人感卻讓他的脊背隱隱發涼,來自本能的厭惡讓他非常想攻擊這個忽然出現的詛咒。
是的,詛咒。
在看到這個孩子的一瞬間,禪院甚爾就意識到了這是個自己從未接觸過的特級詛咒,比自己所見的所有特級都強大的超特級假想咒靈。
看到小孩慢吞吞地轉頭,將無機質似的眼睛對準了他,禪院甚爾有些緊張,暗暗握住了釋魂刀的刀柄。
“……嗝。”孩子無辜地打了個嗝。(其實是嚇的)
禪院甚爾驚疑不定地看著孩子,這時,他感受到遠遠過來的咒術師的咒力,知道古守家的事情已經被其他人知道了。
為了防止被人發現,禪院甚爾對著倒在地的古守老頭子補了一刀,然後揪住了孩子的後衣領,立刻逃之夭夭。
……
京都某座安全屋內
禪院甚爾將孩子丟在屋子裡,嚴肅地將他上下都摸了一遍。
非常正常,沒有多出什麼人類不該存在的部分,不看眼睛不看膚色的話就跟正常的普通小孩子一模一樣,甚至上樓的時候,鄰居還說他沒想到他竟然還有個孩子,不過看起來身體好些不太好最好給小孩補補……
“叔叔,你這種動作是要打電話報警的。”孩子用平靜的聲音說道,一雙翠綠色的眼睛幽幽地看著禪院甚爾。
原本他不出聲,還有一種強烈的非人感,但一出聲之後,就好像斷連的機器終於順暢了似的,忽然就帶上了一點人氣。
禪院甚爾挑著眉毛,有些驚訝這孩子竟然還懂報警,“你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孩子掙紮著脫離禪院甚爾的魔掌,拍拍自己的衣服,不讚同地說道:“我不是什麼東西,我是人。”
“如果我沒親·眼看到你吸收掉了古守家周圍的咒力和幾個特級咒靈的話,我還是會信的。”禪院甚爾幽幽地說道。
孩子想了想,然後無辜地歪了歪頭,說道:“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呢。”
“……”禪院甚爾麵無表情地抽出釋魂刀。
孩子退後了一步,“威、威脅小孩子的大人是人渣。”
“哦,抱歉,我就是個人渣。”禪院甚爾拿著刀對著他比劃比劃,“而且,雖然不知道你是什麼東西,但肯定不是什麼正經的小孩子,不知道砍起來手感怎麼樣呢?”
看這個男人不為所動的樣子,孩子歎了一口氣:“我說,但是你不許打我哦。”
“看你表現。”
“按你們的說法,我是咒靈。”孩子看著禪院甚爾逐漸緊繃的身體,小心翼翼比劃:“我隻是個剛剛出生一天的咒靈小朋友,我不會傷害彆人的。”
“咒靈永遠不會對人類擁有善意。”禪院甚爾冷笑了一聲,“反而,我見過不少偽裝成無害的樣子,但轉頭就殺掉人類的特級咒靈。”
“而且,特級咒靈一出生,就能造成災難級彆的傷害,你剛剛光是誕生,就吞掉了幾個特級咒靈,還吞空了整個古守家的咒力,讓我怎麼想,都說服不了自己,你的無害呢。”
氣氛一下子安靜了下來。
“彆這樣嘛~”孩子靜靜地看著禪院甚爾,禪院甚爾甚至能從他的眼神裡讀出一點可憐巴巴,“如果我真的想動手,剛剛我就不會跟著你過來了,隻需要等一會兒,就有外賣送上門,雖然我吃飽了,但是也可以打包的嘛~”
“……你知道自己在用最柔弱的語氣說著最恐怖的話麼?”禪院甚爾抽抽嘴角,麵無表情:“果然,還是將你砍了吧。”
說罷,釋魂刀揮下,將孩子的身體自上而下,斜著砍成兩半。
孩子吃痛地叫了一聲,委屈巴巴地看著禪院甚爾。
“好過分的大人。”
說罷,孩子的身影如水霧般逐漸消失。
“……”禪院甚爾揮了揮釋魂刀,雖然砍中了,但是卻沒有袚除的感覺。果然,這種特級咒靈沒那麼容易袚除。
……
禪院甚爾回了家,跟孔時雨報告了任務情況,領取了自己的賞金。
看著三千萬到賬,禪院甚爾鬆了一口氣,然後進了兒子的房間,見到一歲的兒子還乖乖躺在床上。
此時他已經醒了,正咿咿呀呀地伸手,試圖抓著吊在兒童床上頭的娃娃。見到禪院甚爾進來,立刻轉移了注意力,伸手要爸爸抱抱。
禪院甚爾的眼神柔和了一下,將小小的惠抱起,拍了拍兒子的小屁股:“想媽媽了嗎?一起去見媽媽好不好。”
惠點點頭,奶奶地說道,“媽媽,想。”
禪院甚爾也不拖延,他先將小惠放在了沙發上,然後進浴室衝了個澡,確定身上的血腥味都消失後,就穿戴好,帶上妻子需要的換洗衣服、兒子的奶瓶尿布、自己做的飯,抱起兒子前往醫院。
他的妻子,禪院加奈子,是他自禪院叛出後,遇見的第一個人生中最美好的人,她不嫌棄自己身處肮臟的泥潭,將他拉出了深淵,並給了他一個幸福的家。
在一年前,他們的兒子出生了,當時的他看著繈褓裡的孩子,再看著幸福的加奈子,在加奈子問他取什麼名字的時候,脫口而出:“惠,我們的恩惠。”
那時候,禪院加奈子幸福地笑了,她說,禪院甚爾和禪院惠,也是自己的恩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