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往生堂的客卿,除了不和堂主一起去街口分發廣告傳單,或者聯係探險家俱樂部,溫情詢問是否願意訂購“意外保險包年會員”外,鐘離先生堪稱無所不知,無所不能。
他精通各種禮儀奠儀,能夠協助往生堂禁錮不聽話的惡靈,遇到超市大減價活動會排隊賣雞蛋,保溫杯裡泡枸杞,公園裡散步時圍觀下象棋,還會運用岩元素石化不遵守規則的神秘側惡棍,並懂的怎麼使用新一代的智能手機。
即便如此,當見多識廣的客卿先生第一次遇到有孩子一怒之下亂扔自己的腦袋——岩龍的尾巴有節奏的拍打牆壁,就像人類在以手敲桌思索一般,鐘離看著地麵上滾動哭泣的頭顱,有些無奈的歎了聲氣。
東京好似感覺到了不對勁,當發現自己的身影居然倒映進人類眼眸的那個瞬間,地上的腦袋左右滾動了一番,撞在鐘離的腳踝旁。
血紅色的眼睛眯成兩枚月牙,嘴角大笑著撕裂到耳根,直勾勾的看著鐘離,露出了陰森的笑容。
“嘻嘻,你在看什麼?”
腦袋尖利的大笑道,東京根本不相信有人類可以看見自己,但這不妨礙她討厭沉默的毛毛人。
好吧,這隻人類有點奇怪。
東京的眼神堪稱不懷好意,她在鐘離身上感應到了一層磅礴浩瀚的岩元素力量。
於另一個維度中,青年前額和背後閃耀著大片的金色光芒,閃的東京幾乎要目眩暈倒。
她懷疑金光中人類在隱藏著什麼,但她無法窺透鐘離的封印,所以東京即便不滿也沒有證據。
“法師?讓我猜一猜,你不是法師便是種花國的道士或者術士,討厭,你可以使用元素力,你不是同古國璃月有關,就是有德魯伊血統,或者你是一名超能力者……”
東京的嘴角咧的大大的,眼白不住的往上翻,口中流露出一大片“桀桀桀”的大笑聲,她看了好多的迪士尼動畫片,笑聲是跟白雪公主的惡毒後媽學的。
東京的腦袋強硬道:“我最討厭變種人了,變種人滾出我的城市,異能者裡麵新誕生的超人也不行,討厭的外星人滾出大氣層!”
“你最好是可以變大變小的小可愛,我向紐約要了好久,他都不肯把魔形女給我,等等魔形女是變種人嗎……”滾動的腦袋突然發覺不對勁,露出睿智的眼神接著道:“算了哼,我要歧視你,無聊的毛毛人,我要讓你天天走路被柴犬追著叫!”
鐘離:“?”
假設東京不是在拿柴犬形容她自己。
鐘離無奈的搖頭。
人類在東京口中恐怕和玩偶沒有區彆,按照東京的意思,她更喜歡能夠變大變小的可愛玩具,雖不知東京對可愛的定義如何,但東京的心智許是還未有成熟。
耳畔響起小女孩凶巴巴的詛咒聲,東京口中將“詛咒”、“討厭”和“滾出我的城市”說的特彆溜。
鐘離沒想到東京看起來年紀輕輕,不知道是被誰教壞了,有點“物種歧視”的傾向在裡頭。
而東京是一座自由的城市,理性而言,她可以討厭所有的人類。
“可惡,我就是一座有物種歧視的城市,世界上最討厭的種族歧視者就生活在我身體裡頭,幾十年前尤其之多,還有一堆混賬活到現在沒死呢!”
東京尖叫了一聲,像是無法清理家中害蟲,乾脆直接破罐子破摔的暴怒小姑娘。
鐘離先生:“……”
鐘離先生從東京的言語中聽出一層色厲內荏。
龍尾卻被小女孩的不文明叫罵聲嚇住了。
尾巴尖糾結的纏住門把手,不確定是否需要關門將聲音隔出去,金棕色的小祥雲躲在主人背後顫了顫。
至於鐘離本人,他隻是有些驚訝異國城市的道德素質堪憂。
……所以東京人知道自己的城市精通語言藝術嗎?
青年麵上神情依舊淡淡的,沉默著注視著地上的腦袋。
東京估計自說自話已經習慣了,對著空氣不吐不快:“你、你、你,就是你,會發光了不起啊,看本小姐做什麼,明明看不到,煩死了!”
她好似想開了一樣,咯咯暢快大笑幾聲,“區區人類,料你也看不到本小姐的真身,那就讓本小姐好好查看你在岩元素下的實體,沉醉在本小姐華麗的調查下吧,哦吼吼吼——啊嗷!”
東京恍若一隻齜牙咧嘴跳起來的震驚小狗,從沒腦袋的胸腔中發出了恐懼尖叫聲。
有那麼一個瞬間,四周流通的空氣突然靜止不動了。走廊內漂浮的細小灰塵,像是被某種無形的力量牽引,懸停在了半空之中。
牆壁間,原本沉睡在石灰與油漆之下,血紅色的眼睛突兀地裂開了視界。它們出現在走廊壁畫上,出現在吊燈的火彩中,出現在被精心打理的地毯上,清晰可見,且各個充滿了震撼與惶恐。
血色的眼睛,又好似根本不是眼睛,隻是大片霓虹燈下張牙舞爪的色塊,它們從走廊的四麵八方湧現,每一隻都注視著中央光中的人影,齊聲尖叫了起來。
“啊啊啊救命呀,好大的一條龍!”
東京也不知道看到了什麼東西,她的腦袋被嚇的麵目全非,不遠處身體直接癱軟到地上。
頃刻間東京支棱了起來,沒有腦袋的身子雙手合十,虛弱的喊了一聲:“龍大人行行好,不要毀了我的城市……”
她停頓了下,著重強調道:“不要和前幾年的哥斯拉一樣,送太多的毛毛人進小黑屋!”
送毛毛人進小黑屋可還行?
一般我們叫這種情況為——死了。
虛空間的岩龍盤起身子,斯文的疊放起深色紅鋯石般的前爪,華貴的鱗片閃耀著,他疑惑的低下龍首。座敷童子在巨龍的陰影中瑟瑟發抖,隨著山澗滾滾雲霞,被一口龍息噴出去老遠。
“救命啊,橫濱!京都!”
“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