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山尋今天知道了許多神明的事情。

比如，神明的誕生也有區彆。有些神明是天生地養，突然之間就誕生在人間。這種被稱為山神，一般由山靈孕育而生。

有些神明是人死後變的鬼神，這種像鬼故事裡麵的水鬼——水鬼不能離開自己葬身的河流，就好比神明不能離開自己的地界。

但天生地養的山神比人死後變的鬼神要厲害很多，因為可以“承天意”。

“承接天意的山神可以吞噬其他的山神和鬼神，把他們的力量化為己用。”

當然，鬼神也可以去吞噬其他的山神和鬼神。但吞噬之後卻不能擁有他們的力量，相當於隻搶占了一個地界。

說到這裡，山神娘娘的眼神微妙起來，“但我不一樣。”

她身為鬼神，卻因為阿尋一句“你是山神娘娘”繼而成了山神，承接了天意，所以吞噬掉林家神之後，她的梨花樹變大了，力量也變強了。

蘭山尋似懂非懂，“一定要互相吞噬嗎？”

山神耐心解釋，“神明之間的吞噬，就像是一個城池的興盛和衰敗。”

蘭山尋懂了一點，“書上說，天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

她學過曆史的，趕緊賣弄自己為數不多的知識：“神明誕生之後，是不是就像年幼的城池開始發展，但城池的國土是有限的，一旦發展起來，人口就多，需要的糧食就多，如果不能擴張城池，這些人就會為了有限的土地而爭鬥，從而走向衰敗。”

所以為了發展城池，必須要擴張國土。

山神微笑點頭，示意她繼續說。

蘭山尋的思緒越來越清晰，“但是神明不能出自己的地界，就算是擴張，也隻能擴張鄰居的對不對？”

因為臨界，所以總有交融點嘛，算是有接觸。

山神：“是這般，你說得很對。”

但天道怕神明之間為了擴張無休止的吞噬，所以對吞噬也做出了約束，規定了即將消逝和有違天道的神明才能被吞噬。

蘭山尋卻覺得這個邏輯不對，“但是……如果附近的神明沒有即將要消逝，沒有違反天道，那就不能擴張了呀，這種情況怎麼辦呢？”

山神溫和說，“隻能自己靜靜的等待消逝。”

山神黎溪就是。

她說，“梨清，一日又一日的被關在地界裡，重複著命運，我早已經厭煩了。”

厭煩了，所以想消亡。

而神明消亡，卻也不是那麼容易。

“她太善良了，她不願意做出有違天道的事情去傷害其他的生靈，所以隻能在寂寥中等待消逝的那一刻。”

蘭山尋聽得心情沉重起來，“這樣看，成為神明，也不是樣樣都好的。”

她仰起頭，“山神娘娘，你將來也會消逝嗎？”

山神點頭，“會。”

“但那是很久之後的事情了。”

消逝，是一個漫長的過程。

蘭山尋悶悶的，“那時候，我已經死了吧？”

山神瞳孔微微睜開大，“是。”

蘭山尋一整晚都不高興了。

她甚至在第二天起來的時候說，“我不上學了吧？我就在家裡跟你一塊。”

既然已經看見了自己隻能陪伴山神娘娘幾十年的結果，那她一刻也不願意跟她分開了。

她喪喪的，山神倒是稀罕的笑了起來，“阿尋，望你活久一點。”

“但書是要讀的。我之前也做過人，知曉做人的道理要從人群裡學。”

她是個死人，死了多年，她已經忘記了做人的道理，並不能教導阿尋。

蘭山尋就難受的抽了抽鼻子。

行叭。

她活，她努力的活。她拒絕了小酒一起乘車去學校，堅定的說，“我要跑步！”

她要健身，她要延長壽命！

她要陪伴山神娘娘久一點。

折酒：“……”

好好的，又折騰什麼呢。

她歎氣，跟著一起跑，好奇問：“你怎麼突然要跑步了？”

蘭山尋當然不可能說真話，她說，“我想參加運動會。”

十一月就校運動會了。

折酒：“哦。”

她不跑了。

她不想參加運動會。

跟山神娘娘無關就行。

蘭山尋跑了半個小時也不跑了。她招呼一直跟在後麵的車子，“快快快。”

再不快要遲到了。

折酒在車上看著直笑。

她小聲跟蘭山尋分享“秘密”：“你知道吧，我們家的人要去C城了。”

蘭山尋懨懨的嗯了一聲，沒有多說話。

折酒掏出一張地圖，“C城在這裡，你看，C城跟咱們這裡臨界，之前的林家神就在臨界的地方建了一座房子，現在是咱們山神娘娘的了。”

折酒：“而且我發現，C城修建的這座房子，跟B城也連著。”

三個城市之間是共了一個交界點的。而正好，B城的古家也在林家神明宅子附近建了一座現代化的彆墅。

她說完這句話就看著蘭山尋，想要知道一些什麼。比如，山神為什麼會殺掉林家神，為什麼第一個殺的是進林家神，她還可以殺掉其他的神明嗎？可以殺掉古家神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