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來喝酒的,喝一杯怎麼了嘛……”顧寄歡囈語不清,微微上揚的尾音帶著幾分撒嬌的味道。
見顧寄歡能夠自己站穩,陸時年鬆開了手,下意識與顧寄歡保持了一步的距離:“不用了,我還有事。”
她退這一步,顧寄歡卻驟然往前逼近了一步,濃烈的酒氣縈繞滿身。
似是因為酒意有些站不穩,她的額頭輕輕抵在陸時年的肩膀上,溫熱的呼吸掠過脖頸,說出口的話含混不清。
淺淺的囈語裡麵,陸時年聽得幾個字:“有人……跟著我……”
陸時年順著顧寄歡來的方向看過去,那是個走道的拐角,這裡僻靜,少有人來。
可那個拐角的情況還是一覽無餘,空空蕩蕩,沒有人在那裡。
顧寄歡是故意的,這個想法讓陸時年忍不住對顧寄歡多了幾分打量。
顧寄歡今天打扮得很精致,豔色的眼影,上挑的眼線,襯著紅裙,魅色十足。
顧寄歡的指尖握在她的手腕上,微微用力之下,能感受到她指尖的溫度,溫軟的觸覺。
陸時年忍不住心裡微微一動,卻還是輕輕斂下了睫羽。
或許是……那些老家夥早就查清楚了她,今日故意派人來勾引她上鉤的。
陸時年的衣服上有種清淡幽遠的冷香,衝淡了一些酒氣之後,顧寄歡也覺得腦子稍微清醒了一些。
她出來上衛生間的時候並沒有帶手機,酒氣一熏,更是有些找不準方向。
她也沒有看清楚背後的人,但是她確定有人在跟著她,圖謀不軌。
陸時年的手機嗡嗡嗡的響了兩三聲,是戴萌的消息——陸總,我們商量好了,接受您的投資。
陸時年看了一眼懷裡的人,她幾乎整個人靠在陸時年身上,顯然醉醺醺的,意識還有些不清醒。
“先跟我走吧。”陸時年輕輕握住了顧寄歡的手,牽著她走回去。
顧寄歡迷迷糊糊,隻覺得握著她的手微微發冷,但是並不讓她反感,醉鬼沒有方向感,乖乖跟著陸時年走。
戴萌看著陸時年帶了個人回來,忍不住有些驚訝,卻很懂事地不去問。
顧寄歡不吵不鬨,靜靜地坐在陸時年身邊發呆,一雙好看得眸子沒有焦點,卻像是寶石一樣亮亮的。
她不耍酒瘋,隻是靜靜坐在那裡,木木的,呆呆的,像是個一動不動的木頭美人。
平常同事總調侃顧寄歡千杯不醉,但隻有蔣敏知道,當顧寄歡呆呆地坐著不說話的時候,就是已經醉了。
陸時年餘光看了看顧寄歡,緩緩道:“既然達成一致,明日我會找人去找戴小姐簽合同。”
戴萌抬手喊了侍應生過來:“陸總,我們準備了一瓶香檳,既然談好了,開個香檳慶祝一下。”
這是一瓶庫克安邦內黑鑽香檳,侍應生當著所有人的麵打開,一杯一杯倒好,一句話都沒說,就退了下去。
陸時年心下了然,這是戴萌早就準備好的,這家酒店背後的東家想必就是這位戴小姐。
她約在這裡談生意,也是有自己的考量的,畢竟是主場。
但是戴萌沒想到的是,上來就被陸時年壓了一頭,好在最後皆大歡喜。
戴萌拿起杯子:“陸總,我們年紀小不懂事,以後還請多多指教。”
她正準備先喝下去,手腕卻被按住了,又是她身邊的年輕男孩:“萌萌,你還在感冒,不能喝酒。”
“啊……”戴萌愣了一下,小聲道,“晨明,說好了的,我現在不喝算怎麼回事?”
陸時年按住了戴萌手中的杯子,輕聲道:“我從來不喜歡酒桌文化,而且我等會兒要回去見奶奶,一身酒氣怕是不好,今日以茶代酒就好。”
“那好。”戴萌先站起身,把杯中的茶水一飲而儘,“今日招待不周,陸總以後來玩,都算我的賬。”
陸時年笑著應了,這位戴小姐真的不是什麼心機深沉的人,不過兩三句,就把大本營的底都交出來了。
反而是她身邊的年輕男孩,說了那句話之後就沉默不語,臉色有些不好看。
陸時年和戴萌聊著聊著,忽覺得身側的衣料被拽了拽,回眸就對上了那雙帶著懵懵的感覺的眸子。
顧寄歡耳朵邊上的蝴蝶流蘇耳飾輕輕搖晃,襯得那笑也格外好看,她緩緩道:“我要喝香檳。”
明明是明媚張揚的大美人,此刻討酒的樣子就像是個要糖吃的小孩子,忽閃忽閃的睫羽有些可愛。
陸時年忍不住輕輕歎了口氣,她自然也看得出來,這人醉了,不是一般的醉,醉到除了酒什麼都不記得了。
“醉了,不要喝了。”陸時年的語氣淡淡的。
然後她就感覺到捏著她衣料的手晃了晃,傳來的話語裡滿都是撒嬌:“我今天開心,我要喝酒,我要。”
不僅像是個小孩子,還是個不聽話的小孩子。
陸時年原本還想套一套話,問問是不是那些老頭子派過來的,現在來看可能不是的。
總不能派來個這麼沒用的,上來什麼都沒做,結果自己先喝醉了。
顧寄歡心滿意足地拿到了一杯香檳,她現在的腦子的確是不清楚,言喻、奶奶、陸家……早就在九霄雲外了。
時至午夜,陸時年準備起身告彆,卻覺得身上的衣料被拽得緊緊的。
莫名其妙撿回來的美人睡著了,棕色的發絲有些淩亂地散落下來,纖白的手指緊緊攥著那一點點衣料,酒氣濃鬱繚繞,微微蜷縮的身子顯得有些楚楚可憐。
陸時年抬手準備把自己的衣服拯救出來,卻聽得淺淺的夢中呢喃:“彆走……”
顧寄歡自詡為不重感情的人,她可以和言喻兩地分居,可以自己活得很好,可以在被拋棄之後瀟灑喝酒。
可在喝醉了之後,卻莫名其妙緊緊拽住了身邊的人,仿佛隻要一鬆手,她就真的什麼都沒有了。
陸時年的指尖碰觸到顧寄歡的肌膚,眉宇之間輕輕蹙了蹙,她身上在發熱,燙得她的指尖忍不住微微一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