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越過那一牆之隔,來到沈紀禾的麵前。適才麵帶嘲意的臉龐如今被潮濕且冷然的惡意給浸染。沈紀禾下意識反方向轉動輪椅,往後退。夏雲知阻止了她的動作,將她連人帶輪椅直接抵扣在牆麵上。
女人的膝蓋頂在她的輪椅邊緣,在她的兩腿之間。身子微弓,伸手掐住了她的喉嚨。因此,沈紀禾被迫仰著頭。
“我發現你大概是真的有點天真。”夏雲知的眼眸裡鋪滿了黑色,“沈紀禾,你都不覺得奇怪嗎?”
沈紀禾麵色如常,兩隻手輕輕搭在輪椅扶手上。
“奇怪啊。”她還有閒情逸致笑起來,“我不是早就說了嗎?從你出現開始,我就覺得很奇怪。”
“也許我是個大騙子。”
夏雲知緊掐在沈紀禾脖頸上的雙手往上輕爬,指尖冰涼,似冷血的蛇在名為沈紀禾的泥沼中蔓延。每每經過一處就留下戰栗痕跡。順著動脈往上,撫摸過她的下頜線,再於她的唇邊停留。
講話的聲音也似女巫呢喃。
“或者是心懷不軌的壞蛋。”
“我把你騙過來,關在這裡,不叫你和任何人接觸。雖然說著是想讓你康複,但其實心裡恨不得你永遠也好不起來。隻能一輩子這樣,就待在這裡,哪都去不了。”
沈紀禾眨眨眼,歪了歪腦袋,用那種夏雲知最討厭的很單純的語氣問:“嗯……然後呢?”
“把我關起來,然後呢?”
夏雲知緊緊盯著沈紀禾的眼眸。
“我說不定是個有虐待癖好的怪物。”她的指尖撩起沈紀禾的衣服,“我會把你綁起來,讓你像寵物一樣待在我的身邊。”
沈紀禾被逗笑了。
在夏雲知變得更加生氣之前,她收斂笑意,同對方說:“好的,夏老師,如果要當寵物的話,請問我是什麼品種呢?”
沈紀禾說這話的時候就像是在哄發脾氣的小朋友。
“如果是犬類的話,我個人比較喜歡大型犬。不知道你意下如何?還是你更喜歡貓呢?其實田園貓就不錯……”
夏雲知腦子裡那根緊繃的線斷了。
她覺得沈紀禾真是有病。
“你就不害怕嗎?”
沈紀禾笑起來:“如果壞蛋都是你這樣的,那作惡的成本也太高了。”
又要花錢又要演戲。
圖她什麼?
沈紀禾抬手輕輕拍了拍夏雲知伸進她衣服下擺裡的手。
“你掌心有點涼。”她語氣一貫溫柔,“等會記得暖暖手。”
夏雲知氣得直接伸手在沈紀禾的腹部掐了一下。
沈紀禾倒吸一口氣。
夏雲知扭頭就走,反手關上兩個臥室之間那一扇被打通的門,獨留沈紀禾一個人靠牆坐在輪椅上,伸手揉著剛剛被掐疼的地方。
夏雲知這人發起狠來倒是一點都不留情。
從理性角度來看,如果夏雲知其實是個大壞蛋,把她拐過來是為了割腰子。那麼從她已經收到的定金外加夏雲知做準備花費的一切,沈紀禾覺得,割她一個腰子好像回不來本。
從感性角度來看,沈紀禾認為,夏雲知雖然脾氣古怪了些,但絕不會是十惡不赦的壞蛋。雖然對她的態度時好時壞,可所有事的出發點很明確——夏雲知希望她好起來。
夏雲知預備要拍的電影沈紀禾和沈杪也在官方處查到了影視備案。
如果這一切都隻是一個以傷害她為目的設下的局,那沈紀禾想不通,夏雲知花費這麼大力氣想要得到的東西是什麼。
她在穀底,除了一身汙泥,再無其他。
騙子能騙的不外乎錢色二字,沈紀禾自認這兩樣她都沒有。騙錢?夏雲知在倒貼。騙色?夏雲知還不如照著鏡子騙她自己。
非要說有什麼讓沈紀禾覺得不對勁的地方,那就是她依舊不明白——為什麼非得是她。
以夏雲知的名氣和財力,要找滑雪教練,這個世界上多得是。
為什麼非得是她?
沈紀禾不會蠢到再當著夏雲知的麵問一遍這個問題。她很確定,她從夏雲知的嘴裡得不到真正的答案。這個答案隻有她自己去找。
如果夏雲知當真對她有所圖謀,沈紀禾反而很樂意。她不擅長接受毫無緣由的善意,也不再是相信午夜十二點仙女教母會出現拯救一切的小女孩。現在的沈紀禾,比起那些單純的好,更相信利益驅使下的選擇。
她在等夏雲知告訴她做這一切後真正的目的。
在此之前,沈紀禾會很有耐心。
另外——
她想,要不是她刷過夏雲知演囚禁戀人的變態女殺手的電影,她也許真的會被夏雲知剛剛的話給騙到。
做演員的人都是這樣嗎?
隨地大小演……
沈紀禾的指腹貼在被掐出指尖的地方。
她輕笑了下。
老實說,其實她還挺喜歡夏雲知演變態的。這女人就算壞起來也美得能叫人心動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