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元仙君答應了下來,臨走前,他又道:“你記住,你師尊欠你的,你無論向她要什麼,都是你應得的。”
他走後,山穀又陷入寂靜,除了風聲,什麼都沒有。
我沒有將他最後一句話當回事,但是我有點在意師尊沒成神前居然愛慕過我爹。
這種心情很奇怪,以至於我迫切想看到師尊,我當即就動身。
這次我順著小溪走進了漆黑的山穀,闖入了一處山洞。
小猴子沒有跟上,我回頭:“你怎麼不走?”
它嘻嘻怪笑:“我懶得進。”
它說話時偏著頭看我,那種眼神讓我很不舒服,我從中感受到了惡意,但是我太想看到師尊了,我想沒人能懂那種心情,沒人懂更好,我隻想一個人擁有這種感覺。
我一步一步深入,直到老黃狗也不肯再前進。
漆黑中,我聽見“嘭”地一聲,像是擂鼓的聲音,好像有什麼怪物正在蘇醒,然後一條縫隙緩緩張開。
我渾身冰涼,四肢失去知覺,眼睜睜看著那條縫隙裡露出一顆眼珠子。
那是一隻血紅的眼睛,狹長,陰森,比我整個人還要大。
身體瞬間冰涼,我僵立在原地,牙齒打戰。
“你,你見過我師尊嗎?”
下一瞬,我就飛上了洞頂,我這才知道,這個山洞如此之高,空曠,無邊,像是個沒有儘頭的黑暗深淵。
而我麵前,是那個怪物的血紅眼珠,碩大的,宛若一盞巨大無比的紅燈籠,亮在鬼火森森的陰曹地府。
我在恐懼中,看見連綿無儘的漆黑鱗片,泛著冰森的寒意,而我自己,正瑟縮於怪物的爪子中!
“師尊!”
我尖叫起來,魂飛魄散!
黑暗的洞窟,亮了一瞬。
有道劍光,從天而降,將怪物攔腰斬斷。
地動山搖中,洞窟塌陷,山巒般的軀體從頂端墜落,尾巴、利爪、身軀……接著是頭顱,它們砸碎整個洞窟,朝著更加黑暗的地底墜落。
我也是於這一刻看清,自己剛才麵對的是個什麼東西。
那是一頭龍。
一頭渾身長滿漆黑鱗片,生有五爪的深淵巨龍!
我驚魂未定地扭頭,果然看見了師尊。
我被她單手抱在了懷中。
師尊的鎧甲冰涼,但是她的手很穩。
“師尊。”
我驚喜地喚了一聲,旋即生出無儘的崇拜來,眼神癡癡地瞧著她。
她收起劍,隨意看我一眼。
“想學?”她問。
她唇角向上微微勾起,像是在笑,可是她的眼神很冷。
我囁嚅了下嘴唇,悄然抿緊。
自出生起就流亡乞討的生涯,令我能輕鬆感知到其他人流露出來的任何情緒,我感覺到師尊並不想我學。
雖然我內心深處有些渴望,我想變得和她一樣強大,永遠地留在她身邊。
“我隻想做師尊的徒弟,讓師尊保護我。”
我小聲又有些害羞地說出心裡話。
師尊頷首:“回去吧,以後不可來此地。”
她帶我飛回了竹屋,飛快放下我。
“你尋我何事?”
我這才想起找她的初衷,我說了小猴子和烏龜,又說起乾元仙君來找我的事。
師尊頷首:“知道了。”
見她反應有些冷淡,我小心翼翼看她一眼便慌忙收回視線,乖乖地收手收腳,站成一根竹竿似的筆直模樣。
“師尊。”我小心地開口,總覺得自己會說的話實在太少,怎麼斟酌都達不到心意,急的麵紅耳赤,最後沮喪地低下頭。
“師尊,你,你彆喜歡我爹。”
我說完了,才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傻話,腦子嗡嗡作響,不敢抬頭看她。
“嗬。”
師尊居然發出一聲輕笑,我霍然抬頭,意外地看著她。
她嘴角擒著抹笑,很淡,不仔細看真的看不出來,但是我能看得出。
“為什麼要說這些?”她問。
我鼓足勇氣道:“我爹就算再厲害,可是他拋妻棄子,便是沒有擔當,沒有擔當的男子,怎配師尊喜歡?”
她嘴角的笑容消失,眼神也沒有情緒,淡聲問:“是乾元仙君讓你這麼說的?”
不知道為什麼,這句話讓我很慌,我又一次感受到了那種冷,就是師尊明明站在我麵前,可是她離我好遠好遠的冷。
但我不知道原因,隻能忐忑不安地回答:“不是的師尊,是我自己想說的。”
師尊沒有怪我,也沒有流露出任何怒意,隻在離去前說道:“我從未喜歡過任何人,也永遠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