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老師疑惑重複他的話:“就因為競賽名額被刷下去了,所以你就塗黑人家榮譽榜照片?”畫成那樣,還以為是什麼深仇大恨。
教導主任:“什麼時候的事情?”
吳智麟:“高一。”
兩位老師異口同聲:“高一?”
徐秋意平平靜靜道:“我想起來了,那一次給明睿的名額是三個人,我那時候篩選考成績第一,你第四落選。”要怎麼恨都很不到她頭上才對。
吳智麟憋了許久的話脫口而出:“你是主考老師的課代表,跟她關係那麼好,誰知道她有沒有給你講過類似題型。”
徐秋意反問:“那正式參賽呢?我是不是也跟省裡的舉辦方關係很好,讓出題老師給我講題,然後因為這個拿下金牌?”
吳智麟一噎,仍梗著脖子不情不願道:“誰知道你……”
教導主任:“你這樣做了多少次?”
麵對教導主任,吳智麟才有幾分拘謹,他想了很久,才說:“五六次吧,心情不好就畫。我知道自己錯了,願意寫檢討,記過一次,檢討書在廣播上讀也行。”
他以為自己認錯態度已經很好了,在明睿讀書的條件都不差,吳智麟家不算多好,但也絕對不差,家裡開了個公司,他就沒聽過誰家的會在廣播上讀檢討。
女老師還是覺得無法理解:“就因為一次名額被刷下來就塗黑人家榮譽榜兩年?有這必要嗎?”
吳智麟嘟嘟囔囔:“你根本不懂,我為了那一次比賽準備了多久,付出良多,就因為這個我之後分班考試被分配到F班,被我爸媽說了兩年,根本沒人理解我。”
徐秋意淡淡點出:“所以你從高二才開始塗黑的,為的就是不讓人懷疑你。”
亦或者他早就有這個想法,隻是高二的課表再次變動,方便了他的想法。
木秀於林風必摧之,他不會覺得自己哪裡不好,隻會怪彆人太好,自己已經很努力了。
主張鬨大但一直安靜喝茶的陶寧發話了:“就你個破檢討誰稀罕聽?”
茶杯往桌上一磕,陶寧說:“放在其他學校裡這種校園暴力其他學生的做法少說都要停學查看,重則勸退,檢討那是最基礎的事情,這些年是人家徐同學養氣功夫好懶得搭理你。可你壞的是明睿的名聲,現在網絡那麼發達,視頻一發,整個明睿的名聲都要被你吳智麟敗壞,真當幾位學校股東是吃素的?我記得你已經十八歲了吧,該像個成年人一樣活著了。”
吳智麟氣得滿臉漲紅:“我知道你陶家,現在你是仗勢欺人!”
“仗勢欺人,”陶寧笑道,“這算什麼仗勢欺人,我教教你該怎麼仗勢欺人。”
陶寧在對方閃爍的目光中踏前一步,低聲說了幾句話,從第一句開始,吳智麟的目光一縮,而後逐漸變得恐慌。
吳智麟從來隻從爸媽嘴裡聽過陶家,但他從來都不了解陶家,也無法從他們畏懼的語氣中感到一絲恐懼,甚至是不以為然的。
就像是蜉蝣永遠無法了解鯨魚的龐大,就是因為太大了,離得太遠了,反而起不了敬畏的心情。
在這一刻除外,陶寧說的話,吳智麟發現自己好像聽懂又聽不懂,隻本能覺得畏懼。
陶寧直視對方,雙眼含笑:“千萬千萬不要被我發現了,藏嚴實點。”
吳智麟僵在了原地。
徐秋意從沒見過這樣的陶寧,望向她的眼中半是驚豔半是新奇。
男老師有些不忍:“沒必要鬨那麼大吧?”
陶寧溫和地看向他,連語氣也是溫和的:“對不起老師,六次都沒人看見,第七次我是要鬨大的。不能因為傷口愈合了就當傷害沒有發生,心裡的傷痕最難愈合,常常是伴隨一輩子的。我相信老師博覽群書,對青少年心理學一定有所研究。”
程主任能在明睿深耕多年,是個老和稀泥能手了,等吳智麟父母飛機落地就接到了電話說,校方勸退他們的兒子。
怒火中燒的夫婦兩再一問緣由,俱是眼前一黑。
這還沒完,吳太太還得知她那同母異父的弟弟涉嫌使用微型攝像機偷拍學生隱私,在儲存卡中有影像記錄,最早記錄追溯到剛入職那年,現在已經轉送派出所,校方還會對其追究法律責任。
吳先生也顧不上要暈過去的老婆了,趕緊給主家打電話,問問有沒有上門賠禮的機會。
被明睿退學是小事,重要的是得罪了陶家唯一的寶貝疙瘩才是要緊的事。
結果主家那邊的人也愁眉苦臉,說吳老爺的小孫女就因為畫了什麼衣服,吳家那邊出了點問題,雖然是小懲大誡,但搞得大家也不好過。
掛了電話,對上妻子希冀的目光,吳先生神色慘敗地搖搖頭,夫婦兩懸著的心終於是死了。
夜色早已降臨,星點閃爍。
徐秋意被陶寧連人帶大二八給送回了小安村,又是熟悉的路口,這一次劉叔已經能做到完全無損進出了。
陶寧站在一邊,她問:“你會覺得我今天……做的過火嗎?”
徐秋意雙手把住了車頭,不止一次意識到陶寧總是很在意她的看法,她笑著說:“我覺得你做得很好,如果可以,我想請你吃頓飯謝謝你。”
陶寧正愁該怎麼七日長假也纏著人,當即答應下來:“好啊,一言為定,到時候我順帶帶著作業找你,跟你一塊寫作業效率會更高點。”
520覺得宿主忽悠起人來真的臉不紅心不跳的,張口就來,也不知道在家裡書房麵無表情速速填完作業,馬上翻出筆記本找周助理問進度的人是誰。
兩人告彆,徐秋意推著自行車往家裡走。
往路口走了一段路,徐秋意再度回頭,那輛車還停在原地,穿著校服的少女站在路燈下笑著向她揮手,示意她快回家吧。
徐秋意心跳又亂了幾拍,也是在這一瞬間,她恍然大悟,原來這叫心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