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姐,趙姐說,讓你打車回去。】
沈鬱歡看著小桃回複的消息,很輕地笑了一下。
她才從“芣苢”出來,趙雪就把助理給叫走了,大概是羅誠被她給氣著了,打電話罵了趙雪,趙雪來找她晦氣。
這兩年,她隻要稍不如趙雪的意就這樣,車和助理都調走,讓她自己想辦法。
也不是第一回了,沈鬱歡熟練地點開軟件叫車。
不過今天她大概走背字,平日裡很快接單的專車,今天半天沒有動靜。
沈鬱歡出了門才發現,一直若有似無的細雨下大了,雨點又急又密,雜亂地敲打著世界。
Velvet離著市中心有十多公裡,周圍都是景區和彆墅,車本來就少,雨一下,更有得等。
沈鬱歡穿著漂亮卻四處透風的晚禮服站在會所的台階上,冷風吹過來的時候透心的涼。
還是失算了,沒帶件外套。
總算有司機接單,沈鬱歡看了一眼,3.8公裡,過來要十多分鐘。
沈鬱歡捧著金貴的心形晚宴包,這玩意怕水怕潮的,正尋思著找個避風的位置等車。
手機震動,沈鬱歡看了一眼,沒接。
等手機震了好半天,她才不緊不慢地接起來。
“沈鬱歡,你以為你什麼咖位啊?給我在這耍大牌?”
趙雪一上來劈頭蓋臉就罵,聽上去氣得不輕,本就尖利的聲線又拔高了幾度,刺得沈鬱歡耳膜疼。
“趙姐,我入行第一天就跟你說過了,商務應酬可以,其他的不行。”
沈鬱歡不想把“賣身”這兩個字說得太明顯。
娛樂圈裡向來是資源至上,想要紅總要付出代價,什麼都可以拿來換取資源。
身體、自尊甚至性命,總有人能豁得出去。
但沈鬱歡不行,她嫌臟。
要是出賣身體,她何必等到今天。
當年酒店的房間裡,那位著名導演戴天鳴把手放在她大腿上的時候,不把那杯水潑出去,今年的金鹿獎最佳女主角,就是她的了。
也不至於被戴天鳴明裡暗裡的打壓排擠,被公司各種壓榨吸血,隻能在各個粗製濫造的流水線仙俠劇裡打轉。
趙雪聽到這話冷笑一聲:“沈鬱歡,少拿腔作調的裝清高。你不就是覺得羅誠家世不夠,想賣得更貴一點嗎?我勸你彆白日做夢,頂級的豪門不是你這種咖位能夠得著的。”
沈鬱歡眼神微凝,趙雪竟然以為她是想釣豪門才看不上羅誠?
唇畔勾起自嘲的笑容,也是,她身上那點清高在名利場裡確實挺可笑的。
也難怪趙雪不信她是真的不想出賣靈魂和身體。
不知道羅誠到底罵了趙雪什麼,趙雪這通單方麵辱罵嘲諷的電話持續了十多分鐘,沈鬱歡走神也走了十多分鐘。
最後是電話那頭趙雪發現沈鬱歡半天都沒吭一聲,問了句:“你到底聽沒聽見我說的話?!”
沈鬱歡沒過腦子,下意識地回了句:“你說什麼?”
直接給趙雪氣到摔電話。
將趙雪惹火,沈鬱歡也沒覺得多快意。她的心和潮濕的雨夜一樣煩悶。
台階下一輛邁巴赫S680停了下來。
她對車並不是很感冒,S680她見過,但瓷藍色的還是頭一回見,忍不住多看了兩眼。
S680的駕駛位上下來一個穿著黑西裝的中年男人,手裡拿了把傘,小跑著上了台階。
沈鬱歡捧著心形包的手指緊了緊,對方顯然是衝著她來的,這車該不會是羅誠的吧?
她正發愁要怎麼脫身,黑西裝的中年男人已經到了麵前,將那柄長傘遞了過來。
“小姐,這把傘給您遮雨。”
中年男人笑得一臉和煦,沈鬱歡感覺得出,對方身上沒什麼惡意。
但她從來不信突如其來的善意,婉拒道:“謝謝您的好意,不過不用了,我叫的車很快就到。”
被沈鬱歡拒絕後,中年男人並沒有露出不悅,仍舊擎著傘,“我們老板說,您穿著禮服和高跟鞋,有把傘遮雨,更從容一點。”
這話倒是沒錯,網約車開不到台階上來,雨下的越來越大,她待會就算小跑著下去,身上的衣服和手裡的包都會淋濕。
這身行頭趙雪是花了重金置備,弄臟一點兒,絕對是要她賠的。
按理說,Velvet這種規模的會所,應該會第一時間出來給她送傘。但從她出包廂後,現在都沒見到Velvet的半個人影,可見是有人特地打了招呼,不準人照顧她。
顯然,送傘的人也不會是羅誠。
沈鬱歡放下心來,接過傘道謝。
對方完成任務後,轉身下去回到車裡,沈鬱歡再次看向那輛S680,想要對傘主人點頭以示感謝。
後座的車窗不知道什麼時候降下了,此刻正緩緩上升。
隻驚鴻一瞥,在車窗完全關死前,沈鬱歡看到車內坐著的是個女人。
她隻看清了對方有些薄的唇型和漂亮的鼻尖。
皮膚是冷調的白,雖然沒看清全臉,但應該是個過目難忘的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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