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敢質疑陶卿予的話,除了周美達覺得離譜。
琛玉酒店的一號廳隻宴貴客,桌上擺著的美春釀是招牌,窖藏六十年,千金難買。
提前知道陶卿予要來,早已擺上幾壺。
連見慣了場麵的其他人,都說一句周導好大的麵子。
隻有周美達知道,這麵子隻是琛玉酒店的洛董事賣給陶卿予的。
可這人光顧著說逗貓的事,酒杯碰都不碰。
“背都撓了?這可不得了!”希悅桐越過樂意的位置,直接跑到了陶卿予的麵前:“你受傷了?好端端的去逗貓乾什麼!你打了狂犬疫苗沒有?”
此時樂意腦袋裡還在想陶卿予剛才的話。
——既然知道是自己,那應該一開始就認出來了,為什麼在那一刻不停止?
自己跑路的事情已經被蓋棺定論,除了那刹那的羞憤和惱怒,樂意反倒不再那樣緊張,然後她的位置忽然被人毫不客氣地撞了下。
就很不痛快。
樂意其實在彆人麵前都不慫,如果是不尊重的她的人,她一般主導先創死彆人。
所以,在希悅桐要越過自己靠近陶卿予的時候,樂意伸出手來一擋。
瑩白指尖揚在半空中,恰好落在陶卿予的視線範圍內。
指腹有健康的紅潤,似剛成熟的圓潤果實,也似珠玉。
很看起來柔軟,倒也很有力氣,起碼在抓她背的時候是那樣。
“希小姐,你不知道撞到人了嗎?”
“關你什麼事?我在和卿予說話。”希悅桐皺眉嗤了聲,和樂意講話也不耐煩。
這來的人誰不知道她喜歡陶卿予很久了?!
樂意乾脆把自己的椅子一提,實木的椅腿看著沉重,希悅桐驚地退後了半步。“登”地一下,椅腿砸落在了她剛才腳尖站的位置,沒帶一絲猶豫的。
“你瘋了嗎?!樂意!”希悅桐的聲音增大,在場的所有人看著她發脾氣,心裡都在暗付樂意真是不怕事,難怪敢和投資人起衝突……
樂意樂意樂意的,樂意第一次覺得自己名字被人叫的這麼刺耳。
也就隻有陶卿予喊得好聽。
她脾氣來了,收回了手,纖薄的後背偏向另一邊扶手,繼而靠住。
是偏向陶卿予的那邊。
“這位置是陶老師讓我坐的,你自己問她?”
話裡帶了陶卿予的名字,樂意卻沒往後看人。
她這兩天在陶卿予麵前已經慫夠了。事已至此,她再在陶卿予麵前裝乖沒什麼用。
那就不裝了。
陶卿予沒講話,但暗冷的眸色足以讓希悅桐把驕縱的話堵在喉嚨裡。
隻一眼,那個剛才還能用慵懶的語調說起逗貓的人仿佛是隻是錯覺。
誰也不敢讓陶卿予不高興。
周美達立馬察覺出不對勁,開口圓場讓希悅桐坐回去。
隻有樂意。
雖然坐在陶卿予的身邊,居然還能從鼻子裡哼了一下,態度驕傲的像是孔雀,眼神都不在陶卿予的身上,她說:“那也是陶老師不該自己去逗貓,怪什麼貓?”
周美達才知道這也是個祖宗,慌得朝陶卿予看過去,彆讓陶卿予氣走了啊——
“貓願意給我逗。”陶卿予的手輕撫上麵前的瓷白茶杯上的青色溫竹,一寸一寸,“不逗的時候,貓會靠近我,讓我繼續,你叫我怎麼忍住?”
說到最後,她似是輕笑了聲。
一桌的人神情莫辨,聊天的在聊天,實際上耳朵全尖著在聽這邊的動靜。
怎麼又笑了…沒聽說過陶卿予最近變得喜怒無常啊…
樂意本來也想端杯喝茶,一口都沒喝下去,聽到這句話還差點嗆住。
陶卿予內涵她。
怎麼,成年人放縱的夜晚,現在倒成了自己勾引她嗎?
樂意的臉紅了,被嗆紅的,也是氣的。她的手緊緊捏著自己的杯子,“咚”地一聲放下。
她憤怒地瞪了陶卿予一眼,眸光在燈光下清淩淩的灼亮。
之後再不轉頭。
兩人箭弩拔張的模樣仿佛炮仗,下一秒就能點燃。
其他人心想,看來兩人不和的傳聞確實是真的。就看樂意和陶卿予說話的這模樣,好像過節還挺大。
希悅桐也是這麼想,看到一幕,當然覺得剛才的那股悶氣好受了不少。
陶卿予還是看不上這種十八線炒作咖的,那就好。
“你倆還沒說,是不是沒對象。”周美達趕緊安撫這兩位祖宗,真怕在自己飯局上就直接打起來。
樂意的臉上重新掛上笑:“我單身。”
她一說完,在場的人神色各異。
陶卿予的眉微挑,手上的空茶杯一時沒握住,剛好滾到了樂意的那邊。和樂意的空碟一碰,發出輕輕地響聲。
樂意的心中也仿佛被瓷杯無聲滾過。
陶卿予在看她。
怎麼?一個好的前任不就是應該像死了一樣?
說再多陶卿予不是青石板路的話,可樂意此時居然明白陶卿予眼神的含義,她讓自己決定該如何說。
“陶老師怎麼可能沒有女朋友?”樂意再度轉頭,視線無所顧忌地落在陶卿予唇上的傷口上,“應該和女朋友感情還挺好,知道你要來上節目了,才給你來這麼一下。”
樂意有小動作,她把那個屬於自己的杯子悄悄推回來了,一副要和自己劃清楚界限的樣子。
這動作賭氣又可愛,陶卿予需要忍住自己唇角的弧度:“你似乎挺了解?”
“我了解貓。”樂意不免回想到昨晚,她抿唇,“貓咬你傷口應該更深一點。”
陶卿予應對自如:“那隻貓知道力道,隻在窩裡橫。”
精巧的紫砂壺已泡出氤氳茶香,是毛尖春茶。陶卿予將瓷杯燙淨,動作雅致流暢。白色的熱氣縈繞在她的之間。
其他人呼吸漸漸凝住。
陶卿予斟了七分滿,也沒喝。沒了其他動作,也不再說話。
樂意還是把陶卿予惹生氣了!她居然還不道歉?
始作俑者看得有點恍神,而且看到自己麵前的空空如也又開始不高興。
她炫耀呢?
“好了、好了,你們不要吵架。”周美達感到頭痛,“既然都已經互相了解了情況,那就祝我們合作愉快,也祝大家在我們這個節目裡相處愉快,大家吃飯,這可是琛玉酒店的二級標準,連美春釀都拿出來了。”
“如果有開車來的,就以茶代酒。”
大家相應,紛紛起身來敬酒。
樂意開了車來的,她又來不及倒茶——
思緒還未平,手背處有溫熱傳來。
是陶卿予把那個精致的茶杯遞過來了。
“已經不燙了。”陶卿予淡聲道。
大家的酒杯都舉了起來,無人看見她和陶卿予的眼神交彙。
樂意悶不做聲地拿過,舉杯一口飲下,香氣撲鼻。
這是什麼茶,怎麼還能帶甜味的,一路從咽喉順滑的甜到了胃裡。
這一杯茶撫平了樂意身上暫時的刺撓,她後來都埋頭吃。
陶卿予也話少,不過其他人都會儘可能和她聊上兩句。
樂意的注意力在吃上,她自然沒發現,自己茶杯總是會適當的加好茶水。
飯局結束,樂意是第一個往外走的,逃跑似的。跑出去之後立刻發消息給詹鏡可說自己這邊結束了。
“先彆下來,外麵忽然有好多粉絲。”詹鏡可直接發過來語音,“可能是誰家的粉絲發了路透被人知道在這了,守著呢,你先去彆走電梯,我來找你。”
樂意隻好拐入安全通道,這裡不過三樓,走這裡也未嘗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