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舅舅今天早上找了你多久嗎?”徐正東故意加重了語氣,態度嚴肅。
“下次不會了。”李暄悶聲說。
李暄平時脾氣古怪,對徐正東這個便宜舅舅愛搭不理,但是一做錯事就裝乖,徐正東看他可憐兮兮的,也懶得再教訓他。
“舅舅今天早上查了灰岸酒吧的監控。”
李暄猛地望向徐正東。
徐正東開門見山,直接進入正題,“我看到有個人把你從酒吧裡抱出去了。”
李暄立即說:“不是,你看錯了。”
“我沒看錯啊,”徐正東把視頻截圖展示給李暄,故意問:“這個人,你不認識?”
“不認識,”李暄的耳尖開始發紅,他有些慌張,矢口否認:“我不認識。”
徐正東早有預備,“是嘛,那正好,我報警了,讓警察去查一查這個人是誰。”
李暄嚇得瞪大雙眼,騰地坐起來,一把抓住徐正東的手,“舅舅,不要報警!”
懷裡的相冊都飛了出去。
李暄已經顧不上了,抓住徐正東的手,急切地說:“你快去撤回,快點跟警察說一下,不要報警,我認識他我認識他,是我認識的人。”
徐正東第一次見李暄情緒如此激烈。
李暄雖然嬌縱任性,但性格還算安靜,想要什麼東西也就是跟爸爸媽媽伸手,不會吵鬨。畢業之後一個人去國外讀了三年書,回來之後就更加清冷沉默,上一次見他如此慌亂是什麼時候?好像是剛分手那陣子。
來來去去還是為了那個男人。
“那個人是蘇幸川,對嗎?”
李暄瞬間愣住。
“大二跟你談戀愛的,也是他。”
李暄囁嚅道:“不是。”
“跟公安局那邊說過了,人找到就行,你放心,不會影響他的。”
李暄鬆了口氣。
徐正東把地上的相冊撿起來,上麵分明就是蘇幸川和李暄的合照。
抱在一起親,嘖嘖。
雖然李暄今年已經二十七歲了,但是他一直生活在家人的保護下,在安穩的環境裡學醫工作,徐正東看著他,總覺得他還是孩子。
就像一棵沒經曆過風霜的小白菜。
現在眼睜睜地看著小白菜被豬拱,徐正東心裡怪不是滋味的。
李暄一把把相冊奪過來,塞進被窩。
徐正東把門關上,回來坐在李暄的床邊,好奇地問:“告訴舅舅,為什麼分手?”
李暄不肯說。
“他出軌?”
李暄搖頭,蘇幸川怎麼可能出軌呢?
見李暄緘口不言,徐正東實在好奇,於是說:“蘇幸川在光信證券工作,他和他老板現在都求著我把融資項目交給他們做,舅舅一句同意,或者一句不同意,可就決定了蘇幸川這個新年過得好不好,你不怕舅舅為難他?”
李暄立即說:“你不許為難他!”
徐正東笑道:“還護著呢?”
“分手不是他的原因,舅舅你不要為難他。”
“那是什麼?”
“是——”李暄欲言又止。
耳邊忽然又響起那個聲音。
尖銳刻薄的、充滿厭惡的、讓他害怕的聲音,來自蘇幸川的母親。
每當他想起蘇幸川的時候,每當他想去見蘇幸川的時候,這個聲音都會隨之而來,責罵他的自私,嗤笑他的懦弱,讓他無所適從。
他不敢回想,甚至一度欺騙自己、給自己洗腦,他已經不愛蘇幸川了。
可意外的重逢讓他明白,遺忘是徒勞的。
他邁不過蘇幸川這道坎。
“舅舅,我現在還是很喜歡他,他是我唯一喜歡過的人。”他低聲說。
徐正東立即說:“喜歡就爭取,舅舅幫你,區區一個蘇幸川,有什麼難的?舅舅把他綁過來給你做生日禮物,好不好?”
李暄破涕為笑,笑完又更加落寞。
“他有男朋友了。”
“誰啊?長什麼樣?比你好看?”
李暄翻了翻手機,是他從光信證券的官網上找到的,“他的同事,叫謝良。”
徐正東接過來,自信地說:“管他什麼男朋友,小暄你放心,舅舅來想辦法,舅舅一定把蘇幸川給你搞過來——”
話音未落,他就猛地皺起眉頭。
李暄給他看的是光信的員工合照。
謝良站在靠右的位置。
這略微發福的體型、莫名其妙的複古背頭發型、鍍金卡扣的鱷魚皮帶、顯得腿短的尖頭皮鞋,和拚命露出袖口的的勞力士手表。
徐正東:“………”
他看了看李暄,又看了看謝良。
又看看李暄,再看看謝良。
他沉默良久,然後說:“想不到,蘇幸川的口味,還蠻多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