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祈小時候也算是錦衣玉食,但父母離婚之後,他和薑思寧就需要自食其力,所以生活的重擔一下子就壓到了薑思寧身上。
薑思寧去工作,雖然不忙,還算清閒,但大家都加班,她也不好意思提前走,所以下班都挺晚的。
謝祈也是那段時間學會了很多,學會了做飯洗衣服,從一開始不熟練把飯做的半生不熟,洗衣服洗得皺巴巴,到後麵做事做得乾脆利落。
他倒是沒什麼落差,人生無常這個道理他早就明白了。
所以給床上的病人擦洗身體他也沒什麼糾結的。
擦完身之後,他抓著空隙問護工:“他是植物人嗎?”
護工收了手機,說:“是啊,植物人,都躺挺久的了。”
他走過來,將被子疊起來放到一旁,“我教你怎麼按摩,你走近點。”
謝祈拿起手機看了一眼時間,有點擔心薑思寧肚子餓了,便對護工說:“能不能等會兒,我先送飯。”
護工急躁躁地說:“晚點唄,我教你按摩也花不了多少時間,很快的!”
謝祈心想,行,老板嘛,隻能委屈一下他媽了。
護工演示給謝祈看,“要怎麼按,手勁大點,喏,這是活血的精油,每次按摩都要擦,不能忘了。”
謝祈看得仔細,一點步驟都在心裡描畫。
不出十分鐘,護工就給他演示完了,“你來試試。”
謝祈應了,拿了精油往手裡倒,不小心給倒多了,護工急了,“你省著點,這一瓶要6000呢!”
謝祈:“?”
一瓶精油就要6000?
謝祈被震撼了一下,動作都停住了,又在護工著急的催促下才重新動了起來。
他按照護工教的演示了一遍,護工有點驚訝地說:“學得還真的挺快,學生就是好,一教就會。”
說完,護工趕緊拿手機出來:“我給你先掃一個月的工資,從明天開始上班,一天至少來兩次,上廁所這些你不用管,護士會搞定,你隻要給他擦身按摩就可以了,就這些,你有沒有意見?”
謝祈眨了一下眼睛,說:“沒意見。”
他拿出手機,給護工出示了收款碼,很快就收到了六千塊錢。
為了方便聯係,兩人還加了個微信,
護工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這裡就教給你了,要是病人的家人過來撞見你,你就說是我弟弟,我叫吳莊,你是我吳莊的弟弟,知道不?”
謝祈真的很好奇吳莊的工資是多少,都願意出六千來找外包,他拿到的應該會更多吧?
但是謝祈也明白,工資這些是個人隱私,就算問了對方也不會說,所以他打消了好奇心。
護工安排妥當後就立馬出去了,臨走前還吩咐謝祈給床上的病人蓋好被子。
謝祈先去浴室洗了個手,將手裡沾著的精油洗乾淨了,才出去給床上的植物人蓋被子。
蓋完後他拎起飯桶就走。
不過謝祈在侯老師病房外麵沒找到薑思寧,謝祈立即回病房,薑思寧果然在病房,不過她背對著門口在打電話。
謝祈推房門的動作就變得輕了很多,他慢慢地走過去,薑思寧的聲音也變得清晰起來,“……要不是我出事了,需要手術費,也不會跟你要這筆債,以前我有錢的時候不是還給你買了車嗎?雖然不是什麼好車,但也要二十來萬了,我這個都不跟你要,就跟你要我借你的這12萬,你能不能還一下?……多少也還點吧,我離婚後去打工,再難也沒問你要過這筆錢,現在真的是沒辦法我才找你要的啊……爸媽縣城的房子都是我買的,還寫你的名字,這些我都不算進去了。”
“我知道你孩子上大學花錢多,但上個月我都看見你朋友圈說給嘉嘉在市區買了一套小房子……不是我算計你的錢,你這是什麼話?是你借了我的錢,不是我借你啊,你這樣我們兄妹以後沒得當了。”
薑思寧說著說著就氣哭了,“行了行了,彆那麼多借口了,你有沒有錢還你心裡有數,以前對我好聲好氣的說話,不就因為我嫁了個有錢老公,現在我沒錢了就對我這種口氣。”
薑思寧掛斷了電話,帶著哭腔的喃喃道:“真是太現實了,沒錢連家人都不是了。”
謝祈聽得清晰,也不知道說些什麼,看薑思寧還要打電話,他就開口說話了:“媽,先吃飯吧。”
薑思寧嚇了一跳,趕緊擦了一下眼淚,說:“你怎麼走路都沒聲的,嚇死我了。”
謝祈看她,說:“你再哭,流到傷口裡就難好了。”
薑思寧沒吭聲了,謝祈瞅瞅她臉頰額頭的紗布,說:“到時候給你買點祛疤的,儘量彆在臉上留疤吧。”
他把飯菜都取出來,用飯盒倒了一半的米飯,遞給薑思寧:“趕緊吃,下午你先做手術。”
薑思寧默默地吃飯。
謝祈問她:“剛才跟誰打電話?”
薑思寧看了他一眼,說:“你都聽到了還問。”
謝祈問:“是舅舅?”
薑思寧輕輕地“嗯”了一聲,很費解地說:“明明是一家人,為什麼會這樣?我以前對他們又不差。”
“我不知道。”謝祈眼睛難受,掏出眼藥水滴了幾滴,覺得眼睛舒服了,才說:“你還是先吃飯吧,這種問題吃完再考慮,彆影響了胃口。”
薑思寧閉上嘴,安靜的吃飯。
謝祈沒胃口,但還是跟薑思寧一塊吃了午飯。
吃完飯,謝祈麻利地去洗好保溫桶和飯盒,放進袋子裡,問她:“下午我陪你做完手術吧。”
薑思寧情緒低落:“嗯。”
高三、反正都是複習,多請幾天也沒事。
但是侯老師的醫療費到現在都還是沒湊出來,請再多天,問題終究還是沒有解決。
其實謝祈還是有點自私的,他也不是很想為了侯老師聽謝戴的話去聯姻什麼的。
所以這才是煎熬的地方。
他喜歡侯老師,覺得他是個好人,但也確實沒到為了他輟學去結婚什麼的,這是他理性的地方。
但感性思維也在左右他,讓他動搖——畢竟隻要去聯姻,就可以挽救一條生命,他失去的隻是未來,而侯老師得到的可是新生!
讓他一個高中生做這種艱難的抉擇實在是太為難他了。
哎,再讓他考慮考慮吧,嗯,僅限今天。
謝祈這個年紀,可以做的事情也不多。
下午薑思寧去做手術,謝祈在外麵等,看著手機,也就花了一個多小時。
等人出來後,腿上都打了石膏。
薑思寧做完手術,謝祈也沒走,他等人醒了,問:“你要上廁所嗎?”
謝祈其實有些尷尬,但麵上不顯,還是很冷靜的樣子。
薑思寧還有點恍惚,過了一會兒才說:“要。”
謝祈就拿了便盆出來。
薑思寧看了也尷尬住了。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生病就是這麼麻煩。
謝祈拉了簾子,伺候薑思寧上完廁所,去廁所洗了便盆,重新放到薑思寧床下。
薑思寧尷尬死了,說:“要不然找個女護工?”
謝祈看了她一眼,“哪有錢?早知道這樣你生個女兒,生病的時候還更方便點。”
薑思寧就沒吭聲了。
謝祈感覺自己說話衝了,又軟了語氣說:“等侯老師醒了我還要照顧他。”
說著,謝祈突然疲憊住了,他哪有這麼多時間呢?總不能一直請假在醫院陪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