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前些年因為他上的學校是很好的一個私立學校,師資好,各方麵都好,學費很貴,又各種要補課費,奧賽班學費,資料補課費,又要他吃好的——薑思寧嫌棄學校食堂夥食不好,有過夜菜。還把房子租學校附近,租金那叫一個高,所以那時候沒能存下錢。
上了高中後就稍微輕鬆了些,公立學校學費不貴,但食堂還是不好吃,因此還是租了很近的房子,方便他吃飯。這時候侯老師給他交學費生活費之類的,薑思寧就輕鬆多了。
這些年她也確實沒存下什麼錢。
話說回來,總之他不能穿這些去見薑思寧,絕對一眼就被看出來他身上的衣服鞋子多少錢,還是換了保險一點。
謝祈換好衣服,正要出去,一個男人推門而入,差點跟他撞上。
對方嚇了一跳,往後退了幾步,伸手往外邊比劃了一下,這是示意他先出去。
謝祈卻沒走了,問他:“你是護工?”
對方點了點頭,又指了指自己的嘴巴,謝祈懂了,“你不能說話?”
男人點了點頭,對他笑了一下,另一隻手舉了舉工具包,表明自己是來給秦易之收拾的。
謝祈沒走,盯著他說:“你進來吧,我看看你怎麼做的。”
男人疑惑地看了他一眼,沒有糾結,進了門,走到床邊,打開工具包,從裡麵拿出幾樣工具,謝祈走過去一看,是剃須刀和須後水,還有可吞咽牙膏、牙刷等。
謝祈心想,講究。
植物人還刷牙。
這麼想,他想起昨天能嗅到他身上淡淡的薄荷香,還挺好聞的。
謝祈悄悄從房間退出來,去醫院食堂那兒買了六個熱氣騰騰的包子,又買了兩杯豆漿,提著去薑思寧病房。
薑思寧這會兒都沒醒,謝祈也就悄悄的進去了,坐椅子上自己吃了三個包子,給薑思寧留了三個包子,怕冷了,還放進自己懷裡暖著。
隻是吃完,薑思寧都沒醒,包子豆漿冷了就不好吃了,謝祈便起身走過去把薑思寧給喊醒了,“媽,吃了早餐再睡吧,等會兒包子冷了。”
薑思寧揉著惺忪睡眼,醒過來了。
謝祈將包子豆漿放桌子上,先去用臉盆打了水,拿了毛巾牙膏牙刷和牙杯過來。這些東西他知道出事後第二天來醫院就給都帶上了,包括侯老師的日用品衣物都給拿上了,可惜現在還用不著。
照顧薑思寧洗漱完,才把包子豆漿給她。
薑思寧這會兒思路也清晰了,問他:“你今天怎麼早過來?衣服怎麼沒換?你沒洗澡?”
謝祈回答:“洗了,但是衣服沒乾,就先穿著這身了。”
薑思寧吃了一口包子,說:“不好吃。”
謝祈說:“忍忍吧,這麼早外邊兒早餐店都沒開門,也就醫院食堂開的早。”
薑思寧沒說話,埋頭吃完了,又喝了大半杯豆漿,才說:“我跟同事借了五萬,等會兒轉給你……”
她有些彆扭地說:“先還錢給謝戴。”
謝祈:“……”
看來她打心眼裡覺得自己能拿得出錢是因為找了謝戴。
他確實找了,也確實拿了十萬……
不過既然不回去了,這十萬就還了吧。
謝祈乾脆地說:“好,你轉我,我拿去還。”
薑思寧說:“果然,那你之前還騙我。”
謝祈一個沒忍住,說:“那你說我不跟他借,我怎麼給你們倆交醫藥費?你去釣凱子也要看你身體行不行啊?我身體倒是行,去謝戴那裡丟臉也比去那什麼會所賣身好吧?
而且他是我親生父親,我跟他要錢有什麼不對?他要孩子一個哆嗦就有了不管養的?你們倆當年離婚就應該要錢的,不要錢起碼也要B市一套房吧?你知道現在B市那邊房子一套80平的小房子要多少錢嗎?
要八百萬啊!這還不是中心區域,要是中心地帶,沒有16萬一平都下不來,你當初要是隨便要一套豪宅,現在轉手賣了能有多少錢?交個三十萬的醫藥費不是簡簡單單輕輕鬆鬆嗎?”
謝祈情緒一向挺穩定的,這會兒意外的有些沒繃住——仔細想想,又好像是正常的,他這麼多天擠壓在心裡對於薑思寧當初離婚灑脫淨身出戶的怨氣是一天比一天多的,即使他總是安撫自己媽媽是耿直,但還是壓製不了那些怨念,因此在薑思寧說話的時候終究還是沒忍住噴薄出來。
要知道在他們倆出車禍之後,他去問了需要多少錢後,那會兒也沒想到還有謝戴,真真切切大腦一片空白,焦慮得心臟灼痛,像是架在火上烤一般,從醫院出來後,他是真的去過會所的,隻是沒進去而已,他的驕傲不允許他進入這種地方。
都是成年人了,他能不知道這裡麵的齷齪肮臟嗎?
薑思寧小聲道:“你爹都那樣了,我怎麼可能還上趕著?而且他早就簽了婚前協議,離婚了我確實拿不了他的錢啊,那麼死皮賴臉的乾什麼?”
謝祈沒想到還有這茬,錯愕了:“……你居然還跟他簽了婚前協議?天哪那你到底為什麼跟他結婚啊?”
薑思寧說:“……謝戴那時候確實長得挺帥的。”
謝祈:“……”
顏控害人啊。
他感覺眼睛又開始酸痛了,他眼藥水用完了,今天必須得買了,他揉著眼睛說:“隻要你想要,總有辦法的,去他公司哭鬨,讓他丟臉,又或者找幾個人在他公司麵前拉橫幅,讓所有人都知道他是個拋妻棄子的混蛋——他最愛麵子,為了讓你安靜的滾蛋,就會用物質補償你。”
薑思寧扭過臉,說:“我做不出這種事情。”
謝祈:“……”
好吧,反正都交上醫藥費了,他也稍微冷靜下來吧,“你把錢打給我吧,不過我先不還謝戴的,我把那些捐款還了。”
薑思寧說:“也行。”
薑思寧拿出手機,把錢轉到了他銀行卡裡,“你先還,等我再借借。”
謝祈:“嗯。”
謝祈出了醫院大門,找了輛共享單車,騎了幾公裡,到了自己經常買的一家藥店,買了自己專用的眼藥水。
走出大門的時候,在玻璃門前看見了自己戴著棒球帽的後腦勺支棱出毛茸茸的頭發出來,才想起來自己已經有兩個月沒剪頭發了。
便拐進了理發店,讓托尼老師給自己剪短些,怕他給自己剪壞了,時不時地叮囑道:“剪短點就好。”
又拒絕了托尼一整套的推銷套路,最後花了15塊錢剪好了頭。
謝祈照照鏡子,覺得腦門都清爽了,才滿意地戴上了棒球帽,騎上共享單車,回了醫院。
剛停好車,後邊兒就傳來了熟悉的聲音,謝祈回頭一看,是姚文珠,她看著謝祈,有些驚訝地說:“你沒換我給你買的衣服?”
謝祈一愣,張了張嘴,還沒說話,姚文珠便有些複雜地說:“你跟我這麼客氣做什麼?那些都是買給你的,你穿了我才高興,你這樣跟我太生分了。”
謝祈:“……”
他欲言又止,想解釋,姚文珠又接著說:“你沒看我給你買的那些球鞋嗎?我以為你這個年紀會很喜歡,你老公當時跟你這個年紀也很愛這些,你不喜歡嗎?”
謝祈金眸微閃,聲音都虛了幾分:“……我喜歡啊。”
顯然,姚文珠誤會自己拒絕了那些鞋子,不是啊,他很喜歡啊,但這個時候說出來又有點詭異的羞恥和慚愧———畢竟六十多萬的鞋子,確實已經超過自己的勞動範圍了。
姚文珠鬆了一口氣,說:“喜歡那你就收下!不然媽媽不高興了,都是一家人了,不能跟我生份了,知道嗎?”
“……”謝祈:“噢……謝謝媽媽。”
姚文珠走過來拍拍他的肩膀,對他說:“祈祈啊,媽媽對你是很滿意的,以後易之醒了要是移情彆戀了,我也絕對不會答應的,他必須跟你結婚!”
謝祈:“……”
他忍不住在心裡捏了一把冷汗,秦易之醒的那一刻,就是他跑路之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