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序卻不禁把手掌蜷得更緊了:“那你後來......”
“後來我快撐不住的時候遇到了隻小狗,那小狗個頭不大,但齜牙咧嘴地把那些人嚇得一愣一愣的,嚇完後,拖著我就跑,一路跑了多久我也不知道,隻記得最後小狗找了個還不錯的窩,我們兩個就在那兒藏了一晚上,雨雖然下得挺大,但那小狗一直抱著我,還算暖和,就一直硬挺到了大人找到我倆。”
“那小狗真好。”
江序顯然忽略了為什麼小狗會抱人,隻是想象著那個畫麵,情不自禁地就說了這麼一句。
陸濯也不否認:“嗯,很好,不僅可愛,還凶,又奶又凶,而且很聰明。”
愣是靠著自己那副混血兒的長相和那一張瞎掰不打草稿的小嘴,把那些大漢唬得一愣一愣的。
然後趁對方一個不注意,拉著他就跑,借著南霧風雲詭譎的地理優勢把那群凶神惡煞的外地大漢耍了個團團轉。
最後就算體力不支,沒力氣再跑,但也努力找到了一個廢棄大鋼管,抱著他在裡麵躲了整整一夜,硬是沒讓那些追債的人找到。
而且明明小狗自己也害怕得要命,眼淚一個勁兒地在吧嗒吧嗒地掉,抱著他的那兩隻手卻緊得從未鬆過,還一直安慰他“彆怕彆怕,我爸爸肯定很快就能找到我們了”。
結果那天小狗正好沒帶手機,他爸爸又工作到很晚才回家,直到第二天早上,大人才終於找到了他倆。
那時候小狗已經高燒昏迷,一群人哭著急著地就一窩蜂湧上來,一把抱住小狗,陪著,哄著,護著,像是對待這個世上最珍惜的寶貝一樣。
連帶著一旁素未謀生的他,也被這好心的一家一起送去了最好的醫院,叫來最好的醫生,安排進了最好的單間。
可是陸濯知道那間醫院的費用他承擔不起,他也沒有任何機會插手幫忙照顧對方。
於是即使認出了那就是他小時候最喜歡的那個小娃娃,但也隻是遠遠地看了那熱鬨的人群一眼,不等到醫生到來,就直接默默轉身離開,回到了家裡。
他從那時候就知道,有的人注定是天上的太陽,不應該和爛在地裡的淤泥產生任何交集。
就算偶爾有陽光平等地布施了恩賜,他應該做的也隻是小心安分地守著已有的時光,而不是再去產生任何貪圖和妄念。
“那小狗後來呢?”
江序見他很久沒說話,又問。
陸濯打開一瓶藥油,說:“他去了更好的地方。”
江序的神情像是有些難過:“要是你能收養它就好了。”
陸濯沒有否認,隻是說:“我也想養,可惜養不起。”
江序:“?”
他不太明白,一隻小狗而已,有什麼養不起的。
陸濯看出他的疑惑,把擰開的藥瓶遞到他手裡,解釋道:“馬爾濟斯,很貴的品種,尤其是品相好的,又挑剔,又金貴,還嬌氣,我沒那個條件養。”
江序:“......”
怎麼又是馬爾濟斯。
這個品種的狗最近很火嗎?
不過這不重要。
“要是當時我還留在南霧上學就好了,我肯定能幫你養。”江序抱著藥瓶,臉上寫滿遺憾。
陸濯抬眸:“初一的時候你不在南霧?”
“嗷。”江序解釋道,“我初一在實外上了半學期就跟著我爸媽去北京了,隻有暑假和我爸回來探親過一次,結果還被弄丟發燒了。三十九度幾的高燒斷斷續續燒了好幾天,差點沒把我給燒嗝兒屁,醒來後還啥都不記得了,我爸也不知道我為啥丟的,就氣得我媽不準我爸再單獨帶娃,這回還是我爸又被調回南霧,我媽又必須飛法國常駐,才把我臨時轉回來的。”
原來是這樣。
陸濯點了下頭,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隻是問:“藥會塗嗎?”
“當然會,坐好!”
江序說著,就把陸濯摁在床邊坐下,然後把藥油倒進掌心,一個用力揉搓,“啪”的一下就拍上了陸濯的肩背。
陸濯整個脊背猝不及防地繃成一條筆直的線。
江序頓時慌了,忙問:“怎麼了?很疼嗎?可是我平時做泰式推拿的時候,我看那些技師就是這麼塗精油的啊?不對嗎?”
“......”
陸濯看著他著急又認真的神情,一時也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隻能努力平靜道:“你就像揉雞蛋那樣正常揉就好,不用挑戰那些高超的技巧。”
“哦。”
江序有些委屈地應了一聲,但動作確實也老實了不少,一邊揉一邊還打量了起來。
這陸濯穿衣看著挺瘦,怎麼脫衣這麼有料。
這肩胛提肌,肩胛下肌,肱二頭肌,肱三頭肌,蝴蝶背肌,長得都還挺漂亮的,肌肉紋理非常流暢,揉著手感也很結實,還一點都不浮誇僨張,一看就是做裸/體模特的好苗子。
就是不知道有沒有腹肌。
要是還有腹肌和人魚線的話,那豈不是......
江序想著,鬼使神差地就抬起頭,滿眼冒著興奮精光地就看向了床對麵的窗戶。
然後就和窗戶玻璃上倒映出的陸濯的那兩隻黑咕隆咚的眼睛,來了個毫無遮掩的赤/裸對視。
江序:“......”
有沒有可能,光在均勻介質裡其實也並不都是沿直線傳播的,比如他能夠看見陸濯,陸濯卻不一定能夠看見他。
但很顯然,墨子牛頓和愛因斯坦都不太認可他的這個觀點。
因為在短暫平靜的對視後,陸濯先開了口,問:“想看我腹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