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分梨,諧音是分離,”殷九弱抿唇,覺得自己太幼稚了一點。
扶清聽完怔了一息,記不清這是多少次聽見了,心裡歎息殷九弱的不會改變。
她笑意溫柔,語氣綿軟地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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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洲門派知道扶清要大婚,在這幾月內,陸陸續續送來許多貴重賀禮。
仙藥神器自不必說,就連凡間的一些稀奇物件也不管好壞,全都送來。
臨崖居裡就放了一麵十分清晰的銅鏡,殷九弱站在銅鏡前正衣冠,臉上是怎麼也掩飾不住的開心。
鏡中之人穿著月白色玉袍,腰帶飾以盤龍紋,清新飄逸,自在灑脫。
唯有眼周蛛網般的斑紋,損壞了美感,顯出幾分陰鬱邪異的感覺。
她知道自己並不好看,甚至可以稱得上是可怖。
以前在桃花小鎮,大家都說她眼睛太黑太深,像極了傳說裡吃人的恐怖怪物。
更遑論那蛛網似的斑紋,他們明裡暗裡都說一定是她前世做了什麼十惡不赦的壞事,才會報應在現在的容貌上。
簡而言之,世上大多數人都覺得她麵目可憎。
她不在乎,但隻怕大婚時候,九洲宗門的人前來觀禮,覺得她配不上扶清事小,有損扶清的名譽事大。
殷九弱心事重重地離開臨崖居,禦箏前往霽荇山後的海洋——
不知為何,近年來海洋垃圾汙物增多,水質下降,各門派不得不派出弟子清理並以靈力滋養。
自從來到滄瀾宗,她經常在這片海洋趕海、摳藤壺,便攬下這項工作,也樂得自在。
暮色四合,霽荇山上樹木蔥蘢,夜深時寂寥而清寒。
殷九弱留著較長的額發,來遮擋眼周的斑紋。但她聽說成婚後,玉冠束發,再無可遮擋之物。
她就這樣慢吞吞行走在山路上,偶爾握一握袖中的雙魚玉玨,心底生溫。
不遠處,一高一矮兩個人影正與她相對而來,走近一看正是如意宗少主沈滄離。
殷九弱身負古箏,一襲天青色外衣,先行了一禮。
“少主,好久不見。”
“想不到想不到,”沈滄離長歎息,“桃花小鎮初見,你不過區區無能凡人,十年牢獄後倒成了鶴雪峰的辟邪少君,當真士彆三日刮目相待。”
聽出沈滄離的言外之意,殷九弱並不想多做糾纏,“少主言重了。”
沈滄離認真打量殷九弱,輕聲哼笑道:
“長梵她為了九洲天下,倒是犧牲頗多,竟然屈尊與你成親。”
“什麼意思?”殷九弱猛地抬眸,幽深瞳孔掠過攝人的冷光。
“容貌奇醜,修為奇低,我若是你,早就找個柱子一頭撞死,而不是癩□□想吃天鵝肉,”沈滄離身旁的仆人陰陽怪氣道。
“閉嘴,怎可對辟邪少君無禮,”沈滄離假意嗬斥,唇邊的笑容卻揚了起來。
就在這時,仙鶴童子從遠方飛來,落在殷九弱身旁,遞出一把鋒利如寒玉的匕首。
“小主人,尊上需要您一瓶左手食指.尖的鮮血,明日去往姻緣石時要用。”
“明日才用,為何今天就要?”殷九弱接過匕首,刺破指.尖,將血液滴入玉瓶內。
仙鶴童子並不回答,沈滄離含笑看著這一幕。
半刻鐘後,玉瓶接滿了血,仙鶴童子拿好玉瓶,再次飛遠了。
荒穹殿的內室,長明燈閃著明亮的光,仙鶴童子恭敬步入。
玉頸瓶裡的血液溫熱,扶清麵色平靜地接過,
狹長的鳳眼清冷深邃。
掌門與幾位長老麵色凝重,紛紛發問:
“尊上,您確定這一次真的利用殷九弱那孽物,成功封印方外魔氣嗎?”
“不錯。”
“既如此,與她成婚已是委屈尊上了。明日締結婚姻真法,尊上不妨使個障眼法,假意締結即可。犯不著為了一個孽障,承受姻緣石的懲罰。”
“不錯不錯,尊上此舉乃是為了誅滅方外之地的魔氣,不需犧牲到那一步。”
扶清看著玉瓶裡殷九弱的血,眸如清霜,“本尊自不會與她締結姻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