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溪分辨不出她吃的是什麼魚,這半年,她在海上漂泊,看過不少魚,也吃過現釣上來現放血宰割的生魚片。
嘴裡魚肉的味道,和她當初吃的金槍魚刺身十分相似。鮮嫩軟糯的肉塊逐漸在舌尖融化一般,沒有絲毫腥味,還有一絲甘甜。
如果能有蘸料就更好了。
吃了一口後,雲溪沒再讓人魚投喂,自己主動拿了一塊,放進嘴裡咀嚼。
連續吃了十幾塊魚肉,腹中不再感到饑餓,雲溪停止進食,此刻,心中的恐懼消了大半。
人魚的尾巴始終圈著她,見她不主動進食,又挑了塊放到她嘴邊。
雲溪轉開頭,拒絕說:“我飽了,不吃了。”
吃太胖,之後會不會更快被她吃掉?
她才不要。
大約是看懂了雲溪拒絕的行為,人魚沒有強迫她多吃,自己把剩下的魚肉一掃而光,不浪費一丁點兒肉。
吃完後,人魚鬆開禁錮她的尾巴,再次跳回了水中,洗手,洗臉,洗身子,搓尾巴……
她在清潔自己,像貓一樣,進食完,有自我清潔的習慣。
還挺愛乾淨的……
作為文明社會裡的人類,雲溪左右張望,想尋找什麼東西也為自己清潔一下。
可沒找到。
這個溶洞,可謂“家徒四壁”,岩壁上隻有發著幽光的真菌。雲溪想用潭水擦嘴,可那條魚還泡在潭水裡。雲溪腦海一會兒幻想了一池洗澡水,一會兒又幻想出了一鍋魚湯。
她晃了晃腦袋,拋開這些匪夷所思的幻想,往前走了一些,走到稍微下遊的淺水區,漱口,洗臉。
猶豫了會兒,她脫下身上的襯衫和牛仔褲,撩起水來,清洗身體。
那條魚或許和海洋裡的許多生物一樣,是變溫生物,可以直接泡在水裡洗。
洗完身體,雲溪順便把濕衣服洗了一洗。
旱洞那邊比較乾燥,她待會可以放到旱洞裡晾乾。
人魚目前願意飼養她,暫時沒有吃她的打算,那麼她也打算暫時保持文明人類的體麵、乾淨、整潔。
保持人體乾淨整潔,能減少患病的概率。她不想在這種地方生什麼病。
人魚跟隨雲溪從深水區遊到淺灘來,視線追隨著她,目光始終都很溫和,隻有在她褪下衣服的那刻,眼中多了些懵懂和疑惑,呆呆看著雲溪,然後好奇地擺弄她放在一旁的手機、手表、瑞士軍刀。
雲溪想,她或許是把她的衣服看作了動物的鱗片或者毛發,見她可以自由穿脫搓洗,很是不解。
雲溪沒有把這個半人半魚的生物看作人類,隻當她是一種未知動物,因而在她麵前赤.身.裸.體,也沒什麼心理負擔。
畢竟,這個溶洞對人類來說,算是一個隱秘空間,並非毫無遮擋的野外。
雲溪隻有一絲擔心——會不會激發她的食欲,被她吃掉。
可她目前應該是飽食的狀態,吃不下人。哪怕是蟒蛇,飽食後一般也不會主動發起進攻。
雲溪便把那一絲絲擔憂拋到了腦後。
她擰乾衣服,用枯草簡單圍了一圍,遮擋住下半身,然後把濕衣服掛在了旱洞裡一塊橫向生長的石柱上。
抬頭向上看,天空已經一片黑暗,隱約可見三五星鬥,垂於天幕。
已經是晚上了。
作為人類來說,旱洞更乾燥溫暖,比那個潮濕的水洞更適合休息。
她想在這裡休息,不知道那條人魚會不會阻攔?
不料,不僅沒受到阻攔,那條人魚還跟了過來,盤踞在了枯草堆上,雙眼直勾勾盯著人類看,一眨不眨。
難道她也喜歡乾燥的環境?
不太像。
她大部分時間都泡在水裡,而且,這種洞頂敞開的地方,不是穴居動物喜歡的休憩之地,太沒有安全感。
是怕“儲備糧”跑了?
雲溪坐在枯草堆中,不敢躺下睡去。
身旁的人魚,容貌驚豔,可總喜歡用尾巴圈著她。
這令她感到恐懼,她想到了蛇,蛇也喜歡用身子纏繞獵物,直至獵物窒息。
那麼長,那麼大的尾巴,用力掃過來,能直接拍暈她。
實在困得不行時,雲溪便閉上眼睛打個盹,很快就會醒來,看一眼身旁的人魚在做什麼。
她在玩雲溪的小腿。
來回撫弄,時不時捏一捏,很是好奇人類的身體結構,但她的指甲太鋒利,一不小心,就劃破了雲溪的肌膚。
雲溪感到一陣火辣辣的刺痛,紅色的鮮血順著小腿蜿蜒而下,人魚歪了歪頭,發出一聲“咕嚕”,接著俯下身子,伸出舌尖,舔.舐她的傷口。
雲溪身體僵住,安靜得像個獵物,不敢掙紮。
人魚的舌頭很長,很有力,像是滑嫩的蚌肉,濕滑、柔軟,冰涼,她舔.舐了一會兒,雲溪小腿上的血止住。
她抬頭看著雲溪,目光變得有些灼熱。
雲溪也看著她,有些害怕。
自然界某些動物會被血腥味刺激到。
她舔.舐了她的血,然後,打算把她當食物吃掉嗎?
兩兩對視,電光火石間,雲溪猛然察覺,人魚現在這個眼神,和剛才在潭水裡的眼神一模一樣。
目光灼灼,隱含期待。
雲溪想起人魚在潭中水袖拂雲般,飄逸悠然地遊弋,還有那個帶著精致花紋的海螺。
心中隱約有了個猜測——
她,不是人魚的儲備糧,而是求偶對象。
人魚送禮物給她,跳舞勾.引她。
她,收了那個海螺,在自然界,視為同意她的求歡行為。
情況有點不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