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魚片烤熟後,雲溪怕燙,摘了片小樹葉,裹住串肉片的樹枝,拿起來,擺到另一片大樹葉上放涼。
人魚伸手去碰,觸摸到滾燙的溫度,立刻縮回手。
雲溪下意識抓過人魚的手,放到自己耳朵上,降溫。
小時候,她的手指不小心被燙了,奶奶就是這樣,抓過她的手,放到冰冰涼涼的耳朵,涼一涼,降降溫。
電視劇裡也是這麼演的,玩過家家時,也是這麼扮的。
那時不知為什麼被燙了要摸耳朵,長大後,才明白,耳朵的血管確實比較少,溫度比身體其他地方要低。
當然,最正確的做法是,用涼水衝燙傷的地方。
人魚輕輕一碰,不至於燙傷。
雲溪很快就鬆開了她的手,她卻伸過手,還想要再摸一摸雲溪的耳朵。
軟軟的,冰冰涼涼的,手感很好,她很喜歡。
雲溪忙避開,把烤魚串遞給她吃。
她被轉移了注意力,吃著魚肉串,看著那堆柴火,若有所思。
終於沒那麼抗拒明火了。
雲溪也拿了串烤魚片,吃進嘴裡。
熟肉的滋味真是美好。
她抬頭望向天邊,白雲一塊塊密密麻麻排列在天際,好似魚鱗一般壯觀。
有了火,有了熟食,心裡就多了一絲希望,連帶著四周的風景都看得更順眼了。
如果不是沒有合適的容具,此刻,雲溪一定會再煮一杯開水慶祝。
她又撿了些枯葉、枯草丟進柴火堆燃燒,燃燒後的灰燼用襯衫包了起來,帶回溶洞中,放到旱洞,曬乾。
曬乾後,她放到一個不易淋到雨的乾燥角落裡,用樹葉包裹了一層又一層,儲存起來。
她決定再去叢林裡,多收集些樹枝和芒萁,再看看有沒有其他熟悉的植物,挖一挖有沒有可食用的根莖類植物;她還想在溶洞入口處,搭建一個簡易的灶台和柴火房,方便生火做熟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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叢林中,入眼皆是濃綠,枝枝相覆蓋,葉葉相連接。
第十九天,雲溪走在叢林裡,撫摸著林裡的樹,琢磨著,要是有把砍刀在手,她的開山之路會順暢很多。
腦海閃過很多少年時與奶奶一起上山砍樹撿柴的畫麵。
農村的孩子早當家,小小的年紀,已經跟著大人上山砍柴、下地插秧。
而農村的女性,尤為艱辛。
從前,她想要讀書,不願意花費更多時間乾農活時,父親會斥責她嬌氣,和她說:她的母親剛生下她,坐完月子就要下田插秧;而她奶奶那一代,吃不上飯,連月子都沒得做,生完孩子休養個兩三天,照樣下地乾活。
農村的女性,既要承擔家庭勞作,還要承擔生育任務,更要洗衣服做飯伺候男的照顧一家老小。
這在她父親看來,是理所應當的事。
她嬌氣嗎?
不,她隻是想換一種活法。
她不想像農村的很多女孩那樣,接受完義務教育就輟學,去打工貼補家裡,甚至拿自己賺的血汗錢,去供養家裡的弟弟上學;然後,十七八歲就開始被村裡人介紹對象,或許不到法定結婚年齡,孩子都生出來一兩個了。
她不想這樣活,她拚命讀書,考上了重點高中,和她的父親爭取高中的學費,她的父親卻陰沉著臉拒絕,還說:
“彆讀了。”
“女孩子讀那麼多書有什麼用?還不是要嫁人!”
“彆人家的女兒都是這樣過來的,你為什麼不行?搞什麼特殊?你高貴?”
而她的母親,在一旁默默看著、聽著,既不維護她,也不責罵她,隻是旁觀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