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境虞:“陳幻!”
陳幻動作猛地一頓。
白境虞喊的這聲就像指令,瞬間捉住陳幻的大腦,遏製了她的舉動。
陳幻看清了倒在身下穿著製服的陌生人。
眸中閃過如夢方醒的雜亂情緒。
也就是這個細微的表情讓白境虞確定,剛才陳幻是在完全不知道身後人是誰的情況,下憑借本能行動。
這是種下意識的自衛行為。
小劉師傅雖然沒正經學過格鬥,可作為留守兒童,小時候沒少跟街溜子胡混,和道上的大鬼小鬼也過過招。
自從從事正經職業後,需要定期培訓考核,來個小偷小摸他製服起來不在話下。
這會兒被個女人撳在地上,相當丟臉,主要是他根本沒想到這人會動手,也因為陳幻這一套摔打實在太快太行雲流水,完全沒給他反應的機會。
他原本戴著帽子西裝筆挺的,被撂倒後單手擋在臉前,一臉驚恐。
陳幻慢慢站了起來,紅了眼角的眼睛快速眨動幾下,才想起去拉小劉。
“不好意思,你沒事吧?”
小劉見這女人一時一樣,有些納悶。
倒也沒摔出個好歹,就是身上有些疼,反問陳幻:
“不是……你沒事吧?好端端的怎麼摔人?這身手,得有幾年實戰經驗了。”
陳幻眼神不由自主飄向白境虞。
她知道白境虞有多聰明,任何蛛絲馬跡都不可能逃過那雙眼睛,膽大心細的勁兒曾經讓退休的老邢警都誇她有乾刑偵的天賦。
剛才這一係列事兒,肯定會讓她有所懷疑了。
白境虞在琢磨了片刻後,收回了目光,對小劉說:
“不好意思小劉師傅,我朋友最近工作壓力有點大,我帶你去醫院拍個片子,檢查一下。”
小劉拍拍衣服,笑著擺手道:“不打緊不打緊,我自己不小心摔的都比這疼,哪用上醫院。”
轉頭對陳幻說:“這位女士,彆給自己這麼大壓力,幸好遇上的是我,換個不扛造的人一下子真被你摔出個好歹,或者打定主意想訛你錢怎麼辦?”
陳幻隻能又道了一次歉。
白境虞目光幾次落在陳幻身上,又移開。
最後什麼也沒說,隻對小劉道:
“小劉師傅,麻煩你送我進去。”
“好咧。”門衛整了整衣服,“白女士等一下,我去開車過來。”
“陳幻。”最後白境虞說,“明天早上八點還來這兒接我。”
坐上小劉師傅開來的勞斯萊斯,在明媚春光下駛過生態湖上的長橋。
一隻紅隼低空盤旋,已經在這廣袤樹林中鎖定了某隻珠頸斑鳩。
生態湖上的鄰居將快艇停下,悠閒地拿著魚竿垂釣,時不時打個嗬欠。
五分鐘後,車開入白家的私家園林。
車在白家大門口停下,白境虞要下車的時候,小劉喊了她一聲。
“白女士。”
白境虞見他欲言又止的。
“怎麼?”
小劉捏著帽簷,將帽子往上抬了抬。
“那個,是真的。”
目光從雨刷器轉向白境虞,對她說:
“那身手,真是得有幾年實戰才練得出來。我以前有幾個朋友,也有這毛病。”
.
去工作室的路上又遇到堵車。
陳幻將車窗放下來,抽著煙,在中控屏上隨手撥那個電話。
她知道電話那頭已經關機,或許再也打不通了。
那個人很大概率已經不在S城,也不想再見到她了。
可她還是想打,哪怕隻有萬分之一的機會,她都想再見到那個人。
說起來也怪。
這城市高速路繞著彎地修了一條又一條,樓高得快要戳到老天爺的脊梁骨,隨便去個地方人山人海,熱門餐廳隨時都要排隊。
由一個個人組成的超級都市裡,以為再也見不到的人說重逢就重逢。
以為能在一起一輩子的人,說走散就走散。
女性電子音還在繼續。
【您好,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一直到自動掛斷也沒人接聽。
陳幻將煙滅了,龜速挪了幾米,前方綠燈再次轉紅。
再抽根煙出來,繼續撥號。
已然成了某種習慣,某種精神消耗之後的減壓。
呼——
防風打火機微弱的藍色火焰往上躥,陳幻就要點煙時,電話接通了。
沒有女性電子音。
打通了。
陳幻看向中控屏。
通話正在即時,兩秒、三秒、四秒……
真的打通了。
打了十一個月終於打通了電話,她卻不知道該如何說第一句話。
笑容不知不覺地漾在嘴角,甚至有些顫抖。
陳幻:“姚……”
“陳幻。”
對麵年輕的女聲冰冷中帶著不願隱瞞的不耐。
“不要再打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