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橋警官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腦袋上浮現問號。
這不是我的下屬嗎?還有這也隻是個警校生吧?
“矢野先生,現在需要請你解釋一下你和死者之間的矛盾了,”高橋警官嚴肅地直視矢野充誌的眼睛,“目前搜集到的證據都指向了你。”
“這個……我們,我們的矛盾……”矢野充誌慌亂地錯開視線,眼神掠過了兩位女性,挫敗地垂下了肩,“恕我現在不能說,警察先生,你逮捕我吧。”
“哈?你這家夥,覺得自己被冤枉了就好好辯護啊?”鬆田陣平有些煩躁地抱著手臂。
一陣咳嗽聲傳來,老人低沉的聲音在他背後響起:“咳咳咳……請讓我來解釋吧,說起來,都是因為我。”
“森院長?還有未春小姐,你的腳……”大島明季訝然地說,林春推著森良承緩緩走了進來,滿臉寫著不情不願。
但她還是回複了大島明季:“已經快好了,沒有大礙。”
矢野充誌張了張嘴,最終還是沉默了。
森良承溫和地感謝了林春,他環視這幾個一手帶大的孩子,心裡歎息,緩緩地開始敘述。
“是我要充誌幫忙盯著拓実的,原因正是十七年前的舊案……”
他渾濁地眸子充滿悲傷與懷念:“拓実殺死了我的妻子美雲,在她的懇求之下。我和充誌以此為要挾,要求他之後再也不得做這種事情。”
眾人驚訝極了,小沢青紀更是臉色煞白,神情激動地衝上前:“什麼?她為什麼……”
“拓実是被人遺棄在孤兒院門口的,我們撿到他的時候,非常疑惑,因為他看起來非常健康。直到他長大一些後,展現出非凡的攻擊性。”森良承回憶道,“我和美雲帶他去醫院檢查,發現他患有超雄綜合征。”
“超雄……是天生的反社會人格。當時的護工們都建議我們把他送走,美雲也有點害怕,但我力排眾議,讓他留了下來。”
“我覺得,沒有人天生就應該被否定。所以我每天都花了數倍的功夫去陪伴他、教導他,漸漸地,他長大了,還去上了學,性格也溫和有禮。身邊的人都接受了他。”
然後殺了人,現在又變成一具冰冷的屍體。
林春在心裡默默補充。
在他對森美雲下手的時候,她就想把他送去坐牢,可森良承攔住了她,因為他的博愛和森美雲的堅持。
“直到他十三四歲的時候,他開始躁亂不安,並且對我的妻子展現出了強烈的惡意。我們猜想,應該是他記得美雲之前對他的恐懼,因為他年齡的增長,我對他的特殊關照也在逐漸減少。所以,他想殺掉美雲,重新……重新獨占我的注意力。”
森良承閉上了眼,似是不願再回憶。眾人麵色複雜地聽著這樁陳年舊事。
林春扶住他的右肩,又作出想推走他的姿態。
森良承睜開眼寬慰地朝她笑了笑,繼續說:“雪上加霜的是,美雲檢查出了宮頸癌晚期。醫生斷言她活不過那個冬天。她在和拓実相處的過程中,也對他有了濃厚的感情。美雲就是這樣重情義的人啊。”
“她願意成為束縛拓実的那根風箏線,被他殺死,然後由我牢牢握著這根線。我又把這根線交給了充誌。”
“充誌……你、你為什麼不告訴我……”小沢青紀不可置信地瞪著她印象裡渾噩度日的無業遊民。
“青紀,對不起。”矢野充誌苦笑道,“因為你對美雲奶奶的感情很深,又好像很在意內山。我不想讓你為難,我……”
“我想讓你無憂無慮的度過一生。”囂張跋扈的小混混低下了他的頭。
小沢青紀似是不願相信,掩住了自己的臉,從喉嚨裡擠出無意識的音節。
補足了信息差,鬆田陣平立馬聯想到他們去過的荒廢木屋:“所以,那個木屋就是事發地?烤箱那裡的頑固汙漬……難道也是投毒案?”
“是的,美雲喜歡給孩子們烘烤糕點。她習慣把手指放在那裡感受烤箱的熱度,再品嘗她做好的糕點,”森良承將內山拓実的手法緩緩道來,“拓実在那個地方抹了慢性毒藥,我們都知道,美雲一點一點吃進身體裡,直到那天倒在了木屋裡。”
“我發現,我無法忍住不恨他,也沒有辦法不去愛他。我隻能讓充誌時刻盯著他。”老人無力地靠坐在輪椅上。
“那麼事情就很顯然了。”鬆田陣平冷靜地推斷,“交換的儲物櫃,一模一樣的擺放,損壞的係統,還有心理醫生才能獲得的藥品。以及今天的酒局,幾乎都是內山拓実主導。”
萩原研二接過他的話:“酒醉之後,矢野先生隻需要不小心打開他原本習慣使用的櫃子,就會因誤食內山帶來的咪達唑侖而死亡。”
“院長先生年歲已高,內山不太想忍耐了,他想殺掉矢野君。然而有人利用了他的布置將他反殺。”萩原研二那雙多情的紫眸看向了他懷疑的凶手。
“我說的沒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