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了森良承的特製軟包病房,林春的一頭短發全都飛了起來,眼睛瞪得大大的,一副炸毛的樣子。
屋子裡的森良承和大島明季看到她這個樣子,都忍俊不禁地笑了起來。
萩原研二假模假樣地擦了擦額頭的汗,也笑了,輕聲自言自語:“太好了,大家有放鬆一點。”
林春聽見,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有誰不放鬆嗎?明明都有說有笑的。
森良承又雙眼亮晶晶地湊到林春麵前:“姐姐,我是森良承,姐姐叫什麼名字啊,可以和良承一起玩嗎?”
林春彎了彎嘴角:“不是姐姐,是未春。我是未春。”
兩個人又熟稔地嘀咕起來。
大島明季有些悲傷地看著他們。
“院長先生狀態有變好一些啊。”萩原研二同她閒聊。
今天早上的時候,森良承看起來像是隻有兩三歲的神智,坐在床上不停地哭,嚇了他和小陣平一跳。
現在看起來,卻是和初見時差不多了。
大島明季明明在微笑著,眉間卻隻見憂愁。
兩個警校生又陪同他們轉悠了一天,短暫的假期便結束了,他們要了林春的聯絡方式,便離開了森田孤兒院。
過了幾天,帝丹小學的孩子們也結束了調研之旅。孩子的友誼總是建立的飛快,他們和孤兒院的孩子們哭成一團,最終還是依依不舍地坐上了返校的校車。
矢野充誌悶著頭把累積的臟活累活都乾了,隨後便同森良承和大島明季告彆,去尋找他的前路。
森田孤兒院隻剩下它的老院長、即將接任的副院長,和不願離去的貓。
不知道過了多久,也許隻是一星期,也許是幾個月。
長壽的貓對時間的流速一向不太敏銳,她隻記得森良承跨過了她難以忘懷的那個晚上。
但是沒有人類能夠跨過時間的洪流。
警校生們打掃了很久的浴室。他們又經曆了新的案件,羈絆將五朵花瓣連接成綻放的櫻花,從樹上寂靜落下,又被彆到藍色製服的胸口。
他們對貓和孤兒院的記憶都逐漸淡化,先是麵容,然後是聲音。
踩著油門往前衝的一對幼馴染萩原研二和鬆田陣平,提前被警視廳警備部機動隊□□處理班簽走,剩下的日子除了處理畢業的一應事項,就是跟隨爆處班的前輩做各種針對性訓練。
另一對幼馴染,經常不見蹤影,幾個人詢問他們畢業的去處,也隻見他們輕輕搖頭。
於是他們明白了,也就不會再問。
班長伊達航也找好了去處,向警視廳刑事部搜查一課遞交了誌願。趁著畢業季校園開放的時間,班長帶著他的金發女友和他的四個好兄弟見了麵。
娜塔莉·來間是一位金發藍眼的美麗女士,她溫柔地同警校生們打了招呼。四個大猩猩拘謹禮貌地同他們吃了頓飯,回去之後又私下揍了班長一頓。
“突然能夠理解班長對zero的特彆幫助了。”諸伏景光笑眯眯地圍觀三個人圍毆班長。
班長一邊招架,一邊抽空回複他:“嗯,因為娜塔莉也是混血,我非常喜歡她美麗的金發。看到有人因為這種原因欺負降穀,總感覺非常不爽。”
不知道是誰的鞋子踢在了諸伏景光的新製服上,於是他也微笑著加入了戰局。
“真是的,新買的衣服都弄臟了。”降穀零拍打著身上的灰塵,有些無語,“得送過去洗一洗才行。”
“笨蛋金毛,不像聰明的我,知道先脫掉衣服再去打架。”鬆田陣平洋洋得意。
“還不是小陣平,不等我們準備好就一拳打了過去,研二醬還沒有放好衣服就被班長抓住了。”萩原研二拖長音調抱怨。
“喂,那邊的幾個,是鬼塚班學生吧?”
他們剛走出校門,就被保安遠遠叫住了。
降穀零疑惑地回頭,看見保安走了過來,手裡似乎拿了什麼東西:“是的,請問是有什麼事情嗎?”
“這裡有你們班同學的信,我在值班走不開,麻煩你們幫忙遞交一下。”
“好的。”降穀零接過信,掃過封麵,發現上麵寫著“降穀零”三個字。
“是zero的信啊?”諸伏景光探過頭來。
“嗯。”降穀零頗為疑惑,他一邊拆信一邊說,“奇怪,怎麼會有人給我寄信……我看看,寄件人是森未春……”
“我看看!”鬆田陣平一把搶走了信,湊到眼前迅速翻閱。
萩原研二也是一驚:“未春是上次救景光的那個女生,也就是我們去孤兒院那趟找見的。但她不是姓安室嗎?”
“寄件地址是森田孤兒院,應該是她。那麼安室估計是假名吧。”鬆田陣平撇了撇嘴,把信塞回降穀零手裡,“真是的,怎麼光給這家夥寄信啊。”
降穀零舉著信,方便幾個人一起看,他緩緩念道:“降穀君收……人生有死,修短命矣。請來森田孤兒院接走你的貓。”(注①)
“順祝諸君,雲程發軔,乾霄淩雲。”
穿過遙遙的距離,穿過雲和煙,林春站在一片哭聲之中,安靜地看著他離開紮根了一輩子的森田,擁抱溫暖的大地。(注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