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掏出手帕,優雅且迅速地吐掉口中的食物:“沒熟。”
“噗。”萊伊餘光瞥見波本毫不客氣地笑出了聲。
兩個人似乎氣場不合,總是不太對付,一不留神就會吵起來。蘇格蘭沒少在其中打圓場。
萊伊麵色不變,抱著雙臂站在一旁圍觀。
君度又依次品嘗了辣椒炒肉和西蘭花蝦仁,也給林春撥了一小碟。
蘇格蘭擔憂地看著貓。
無論是辣椒還是臘肉,都不是貓能夠食用的食物。安室透特意偽裝成對貓的習性不甚了解的樣子,以便將這次機會讓給更加擅長烹飪、組織任務也相對邊緣的他。
但是小春毫不遲疑地吃下去了……真的沒問題嗎?君度為什麼不製止它?
波斯貓眼睛刷地亮了起來,貓爪瞬間指向安室透。
安室透掩飾住心中的意外,得意洋洋地斜了萊伊一眼。
萊伊冷嗬一聲,提起狙/擊/槍離開了。
君度淡聲說:“那就波本吧。蘇格蘭,麻煩你先行離開。”
蘇格蘭似乎頗為不解:“我想我應該提醒一下你,貓不能吃辣椒和臘肉。你為什麼會選擇波本呢?”
“小春當然和普通的貓不一樣。”君度說。
片刻後在林春存在感極強的凝視中,不情不願地開口:“她不愛吃西蘭花……波本,之後也不要給她吃西蘭花。”
安室透目送蘇格蘭離開,便被君度領著走進後廚,美其名曰告知他林春的喜好。
關上廚房的門,君度回首,壓抑的殺意朝安室透洶湧而出。
“波本……管住你的嘴。不許在她麵前提任何關於我的事情。
“安安分分地做你的飯。
“不許靠近她。”
安室透毫不畏懼地迎上他的目光。
“我們之前不是合作得很順利嗎?”他勾起唇角,攤開雙手展示自己的無害,“為什麼不更進一步的合作呢?比如……拉我進入你的計劃。”
安室透如同兩年前一般,單刀直入地點名自己的要求:“你的條件我全都答應。我的要求是,兩年前你提到的計劃,我要加入。”
一名頗具野心、目的明確的新獲代號的成員。
妄圖乾涉三派勢力,隻會被三方所厭棄。
可以掌控。
君度做出了判斷,於是他點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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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春被君度帶回了安全屋,君度問她:“為什麼不選擇蘇格蘭呢?有我的命令,他會去做你喜歡的食物。”
林春垂下眸子,語氣淡漠:“啊,其實無所謂啦……是夏夏提到過波本,我想看看是誰試圖殺掉我的願望對象。”
君度睫毛顫了顫:“是啊,真是可惡。”
“比起這個……”林春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樣子。
自從救下萩原研二時,便一直縈繞心間的那股疑問,隨著清醒時日的增長,如同氣球一般脹大。
在今天見到三人時,驟然間被戳破。
君度察覺到她的不對勁,蹲到她麵前:“怎麼了?”
林春蹙著眉,直截了當地化作人形。
她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君度:“我是貓,所以才會有藍色的眼睛。你是人類,眼睛是黑色的。”
君度疑惑地抬頭看她。
林春糾結地回憶:“根據我的記憶,亞洲人大部分頭發和眼睛都是黑色的。為什麼他們的頭發和眼睛都是五顏六色的?”
混血也就算了,她記得諸伏景光是純粹的日本血統,為什麼眼睛會是藍色的啊?之前在街上遇見的銀發黑衣人和粉發綠眼鏡的路人又是怎麼回事?
還有萩原在回溯前後,並不一致的通話內容……當時現場並不存在不同的因素,是什麼讓他在回溯後,說出了截然不同的傷人話語?
有什麼東西,在影響著這個世界。
隨著她……又或許,隨著天道的逐漸孱弱,影響力在逐漸加強。
她垂下頭,希冀地看著這個與自己一樣不科學的存在,渴望能夠從他口中得到答案。
君度的丹鳳眼中是毫不掩飾地擔憂:“小春,人的頭發就是五顏六色的啊。”
林春腦袋上升起大大的問號。
“林無夏你清醒一點,你忘記當年因為發色異於常人,被燒死的白發女嗎?”她試圖舉例說服君度。
林春在她身上感受到作為異類的悲涼,便化成人形去救她,結果反而因為自己奇怪的發色被追著跑了好幾座山。
君度神情閃過一絲茫然,他點點頭:“嗯,我記得。不過現在的人不都是五顏六色的嗎?”
林春不說話了。
她又變回貓貓的形態,神情恍惚地回到自己的蜂蜜罐貓窩裡,閉上眼梳理自己的記憶。
耳朵動了動,似乎聽見君度在打電話:“雪莉,春她出事了,她出現了一些常識問題,你能幫忙……喂,雪莉?”
良久之後。
她猛地睜開了眼。
不,絕對不是她的問題。至少星期二後麵應該是星期三、而不是星期五這件事,她非常確定。
時間線一直紊亂著,無數的可能性被無形的大手操縱,彙入同一條河流,朝著同樣的方向駛去。
所以那些人海之中匆匆遇見的人,會奇跡一般地彙集在同一個房間之中。
而她直到這次垂死轉醒,才意識到這一點。